到底言轲是不是利用他,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在小区附近晃悠了两三圈,四处打量着近些年来城市的变化,脑袋空空如也。
直到快接近九点的时候,路母打来电话催促他相亲。
路沉回到家中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叫车到了约好的地点,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相亲女出现,两人坐进店里。
这姑娘很是活泼,完全不紧张,一到现场就找话题跟路沉聊天。
聊天中路沉得知她今年二十六岁,有一份体面且收入不菲的工作,学历跟家庭也相当出色。
外加她的颜值好,这样的条件,按道理来说不该单身这么久。
但言谈间能看出她对对象的要求挺高,属于宁缺毋滥那一类型。
以路沉的各方面条件,跟这个女孩儿在一起,不说门当户对,但至少看起来很是相配。
可路沉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假意逢迎只会让两人今后都痛苦不已,所以在两人聊天互相了解的时候,表现的格外礼貌。
说是礼貌,其实跟冷淡也相差无几。
这姑娘明显是聪明人,几个回合下来就知道路沉对她没什么意思,便转而换了另外的话题。
最后,甚至直接把话摊开了对路沉说:
“其实我也不急着找对象,是家里逼着我,刚好言轲戳我说要介绍,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抱歉。”路沉颇为歉疚的望了她一眼。
“没事,我不会玻璃心。”没了拘束,姑娘反而笑的更加开心,“当朋友也不错啊,毕竟谁都想接近言轲,我能认识他的经纪人,以后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路沉也笑了笑:“你说笑了。”
“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她认真地摇了摇头。
“你认识言轲,根本就不用我介绍。”
“就加了个微信点头之交啦,平时都不说话,鬼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要给我介绍对象。”
“他可能是被太担心我找不到对象。”
……
路沉在心中暗骂言轲实在是太会搞事,硬生生要他一个GAY来相亲。
如果他是个有意要骗婚的人,恐怕遭殃的就是眼前这个姑娘了。
这个妹子看起来性格好,条件也是相当不错,说实话,这样的妹子跟言轲在一起,路沉会觉得委屈了妹子。
不过看样子这姑娘还对言轲存在幻想,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旁敲侧击,跟妹子谈论了一番言轲的择偶观念。
最后终于把妹子从最开始对言轲的无脑崇拜掰回去了一点,打消了妹子对言轲的幻想。
妹子也在T市工作,这两天是在路沉的家乡出差。
两人互相交换了微信,虽然谈不成恋爱,但好歹可以做个朋友。
路沉请她在当地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吃过午饭,然后又在市中心买了东西,这才叫车回到家里。
等他到了家,言轲的电话总算姗姗来迟。
电话中得知言轲已经有新的工作离开当地,但话里话外却无不透露着一旦路沉敢不回去上班,他会立刻追杀路沉到天涯海角。
路沉不再与他纠缠,电话里最后道:
“你别折腾了,我不辞职,明天就回去上班。”
言轲这才心满意足挂断电话,也不谈再给路沉介绍对象的事情。
第十九章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
路母一直就没出门,见路沉回家,即刻就面带焦急迎了上来。
“阿沉,今天约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沉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没看上人家姑娘?”
路沉摇了摇头。
“那人家姑娘没看上你?”
路沉还是摇头。
路母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让你去相亲又不是让你坐牢,怎么这么消极抵抗啊!”
“妈——”路沉拉长了声线,神情也比往常严肃许多,“我马上就要二十九岁了。”
路母被路沉这没前没尾的话说的一愣,半天后才道:“对啊,所以难道你不着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沉觉得自己跟母亲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说自己二十九,是为了表达他已经是一个人格与品格都健全的成年人,对未来的生活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可在路母的眼中,哪怕他二十九岁,也不过是个需要操心照顾的孩子。
路母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不用管你了?”
“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我心里有谱,让您不要操心。”说着,路沉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路母,“给。”
“少拿钱堵我的嘴。”路母不大高兴,见到银行卡也是兴趣缺缺。
路沉只好向前一步,把卡主动塞进母亲的衣服口袋:“拿着,密码还是原来的。”
“你这孩子……”路母脸色悻悻,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拿了出来,低头细细摩挲了一番,“我听路凌说,你打算辞职不干了,那这钱你还是收着吧。”
“我还有存款。”
路沉早有预料这消息会被路母得知,所以表现的格外从容。
不过路母的反应要比路凌亦或是言轲小很多,路沉猜想,大约是路母也早有让路沉回本地发展的意思,但碍于在T市路沉的事业发展的着实不错,路母根本没有理由开口。
现在路沉主动说想辞职,不得不说,正和了路母的心愿。
路母抬头看着路沉,眼神满是宽慰:“其实言轲那边条件虽然好,但以你的能力,在本地肯定也能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以后谈婚论嫁也容易,就是T市的那套房,卖了可惜。”
“我可能不会回本市。”路沉偏过头,低声道。
“咦?”路母明显吃了一惊。
路沉眼神暗了暗:“辞职这事儿肯定不是现在,至于以后去哪儿,也还没确定。”
“不回家,那你辞职做什么?”路母问
“说来话长……”
路沉实在没办法把真实的原因坦白给母亲。
他的家庭很传统,传统到父母连同性恋是什么样的存在都可能还搞不清楚。
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已经很是不易。
假如让他们知道,自己暗恋着众人眼中的好朋友接近十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路沉根本无法想象。
更何况,现在辞职的打算已经被言轲知道。
言轲那样固执的性格,假如他一直不松口,言轲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为了暂时压制下言轲的爆发,路沉选择了告诉他自己不会辞职。
但这份工作注定无法持续下去,除非避开言轲,否则路沉只要回本市工作,肯定还是逃不过言轲的纠缠。
路沉只能告诉母亲:“我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言轲给妈你打电话,你就用这句话回答他。”
“你跟言轲闹矛盾了?”
路母终于发现了路沉跟言轲之间的不对劲,但分明昨天两人还好的如同兄弟。
路沉道:“不算矛盾,但他不想让我辞职。”
“唉——”路母叹了口气,“可以理解。”
所有人都知道,路沉跟言轲这么多年,在工作上有多么兢兢业业。
一旦路沉走了言轲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代替,所以他不想让路沉辞职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哪怕是亲兄弟姐妹,都分个亲疏远近,更何况是朋友。
路母固然对言轲印象不错,可路沉是她的孩子,她的出发点自然是为了路沉好。
之前提到过,路沉从小就是个成熟乖巧的孩子。
路父路母没有多少文化,大约从小学开始就无法辅导路沉的功课。
但路沉这孩子自小聪明又自律,不爱出去玩儿,平时的爱好除了学习看书,顶多也就是看两眼电视。
路家也不算富裕,供给两个孩子读书就很是吃力,后来路沉大学毕业家里拆迁情况才好了些。
但那个时候的路沉已经是言轲的经纪人,拿着两三万的月薪。
可以说,路沉能有现在的成绩全靠他自己。
路母习惯了路沉自己做主,只除了成家这一件事操心,其余的却是完全信任路沉。
路沉既然说了自己的打算那路母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最后路母还要叮嘱一句: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这些钱妈帮你存着,等你想要的时候随时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