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突然笑了,说:“江爷每年都会往衣柜里面添衣服,都是你的尺寸。”
顾池喉头一哽,心底又开开始针扎似的难受,他扯了扯嘴角:“那麻烦你给我拿几件冬天穿的衣服过来。”
他现在头疼的厉害,满身酸痛,刚刚搭车的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回别墅的力气也没了。
张鹤当然乐意至极,点点头:“那你等等,我现在去拿。”
顾池:“好。”
顾池先在酒店里洗了个澡,由于没有衣服穿只好先穿着酒店里的浴袍,然后打电话让服务员把脏衣服拿去干洗。
没过多久张鹤把衣服也送过来了,不过是一路跑过来的,像是有什么急事,满脸通红,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池以为是江溺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赶忙问:“怎么了?”
张鹤大喘几口气:“……刚才付医生打电话给我……说……说江爷醒来了!”
“什么?!”顾池脑子一热,心脏狂跳起来,想也没想就要换衣服去医院。
张鹤及时叫住了他,缓了缓气,又说:“只是醒来了一下,话都没来得及说又睡过去了……”
顾池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坚持道:“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张鹤也有些急了,付冬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就让他劝住顾池先别让他过来,让他先休息休息,他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劝人的话,干脆把电话打给了付冬,三两下说明了情况再开免提递给顾池。
付冬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亢奋,但对着顾池还是该严肃的严肃:“顾池,你别过来,你先休息休息,明天来一样的。”
顾池不想听这些,他就想去看看:“我没事,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呀你可以。”付冬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没了顾池刚来时的阴云笼罩,他们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
“医生刚才和我聊过了,说江溺能这么快醒来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了,渡过危险期也不在话下,有你在我们都不担心,所以你担心什么?”付冬没好气道,“再说了,他现在的情况可受不了什么刺激,万一他本来快好了,见到你没崩住一口气上不来就归西……”
“付冬。”顾池听不下去了。
这人一正常起来就没几句正经的。
但一听他这么贫,顾池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没再执着去医院的事。
“哎呀行了行了顾池,江溺能醒的那么快就说明你在ICU里和他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等你养足了精力,想怎么和他说话就怎么和他说话是不是?”付冬好声好气的安抚他。
顾池没勉强了,闷声道:“知道了。”
这天晚上顾池睡的很早,原本就很疲惫了,只是因为江溺的病一直吊着一颗心不敢放下来,等付冬说他醒了顾池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个觉便意外的安稳。
后来的几天顾池一直住在酒店里。莫宴书一听顾池回来后江溺醒了一次,他便放宽心弄他公司里面的事情去了。莫晗辛和付冬倒是每天都要去医院和江溺的主治医师谈他的病情。而现在顾池一回来张鹤主要就是围着他转了。
只是让顾池也才发现张深居然不在,几个人说到张深的时候没有多说,只说是他家里出了点事,顾池也没再问。
江溺偶尔会醒,但顾池真怕自己的归来会吓到他,所以一般是挑着他不醒的时候进去和他说说话。
这几天付冬也将他这么多年的情况陆陆续续和他说了,顾池知道他身体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好就能好的,但他不怕,他能陪江溺,陪他熬一辈子都无所谓。
于是五天后,江溺从ICU里面出来了,无比顺利的渡过了危险期。
把人移到普通病房时他的主治医师还不可思议道:“他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像他这种情况还能在危险期这么平平稳稳过去的真的少见。”
付冬叹了口气,拍了拍中年医生的肩膀,一脸淡定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你看见这位了吗?对,这位就是我们的活菩萨真神仙,你信不信江溺一睁眼看见他当天就能下床走路?”
主治医师:“?”
付冬拍了拍他没说话了,莫宴书和莫晗辛在一旁忍俊不禁,连多日不曾露出笑容的顾池也勾了勾唇角,那紧绷的神经总算在这一刻松了松弦。
但松弦的同时,有些账,也是时候和人清算清算了。
顾池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冷意。
于是顾池在进酒店前叫住了张鹤。
“怎么了?”
顾池默了会儿,问道:“我能调动江溺手下的人吗?”
张鹤一愣,连忙点点头:“当然可以,江爷早就……”说到这里他噎了噎,江溺交代这个的时候明显就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顾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池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直接说:“我要去找宫御。”
“什么!?”张鹤瞪大了眼,立马惊恐拒绝,“不行!绝对不行!顾池,什么都可以,但是拿你的命去冒险的事我做不了……”
“张鹤。”顾池却意外的沉静,“十年前宫御杀了我爸爸,后来追杀了我和江溺两年,现在他又害得江溺卧床不醒。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可是……”
“我早就不是四年前的顾池了。”他淡淡道,“我知道风险很大,以江溺现在的人手想要和宫御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我有朋友,我能召集更多人手,也能充分保证自己的安全。”
“张鹤,你跟了江溺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有多苦的。”顾池说,“所以我想给他一点底气,让他知道我爱他,我和他对我的爱是同等的。只要宫御死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张鹤沉默了。
他也想宫御死,他无时无刻不想去杀了宫御,如果不是宫御,四年前江溺的身体不会恶化的那么快,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才刚刚堪堪渡过危险期。
他承认自己被顾池的话打动了。
当晚,顾池在酒店里面忧心着人手,可他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唬人的。
他想找瑞先生,可老先生人在英国,人手并不好调,而他的朋友几乎都在国外。
于是顾池在翻通讯录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名字——秋。
这是一年前那个猫主人给他留下的联系方式。
——“什么忙都可以,钱、权或是人命。”
那个人的声音仿佛犹响耳侧,带着蛊惑的意味。
顾池手指在那个名字上顿了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真的拨通了那个电话。
顾池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电话打过去之后很久也没有回音,一直到快被挂断了才突然被人接通。
“喂。”
那个人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带着点儿沙哑的鼻音,却很好听。
顾池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一直到那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才急忙道:“……我是顾池。”
“谁?”那人更加不耐了,“不认识。”
“……”
顾池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一年前,我在牛津街头捡到了你的猫,你留了电话给我说过可以帮我一个忙,还作数吗?”
那边默了很久,像是在想是不是有这回事,过了会儿,猫主人才道:“哦,想起来了。当然作数,怎么?有什么事?”
顾池松了口气,酝酿了会儿,眯了眯眼,沉声道:“我要杀一个人。”
那人淡淡道:“资料发我,说说需要他在多久前消失。”
他的语气镇定的不像是听到顾池要杀一个人。
顾池怔了怔。他知道找陌生人去帮他杀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止,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这猫主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宫御能死,让他怎么样都行。
顾池眉宇阴沉:“我想亲自杀了他。”
那人爽快道:“也行,你的地址?”
顾池:“我在国内,南阳。”
那边奇怪地默了很久,静到顾池都发现了不对劲:“喂?”
“没事。”那人语气却听起来无异,“可以,我会给你一个电话,他们会和你交接。”
顾池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说给就给半点不带含糊的。
“只是我很好奇,你相信我吗?”那人在电话里轻笑一声。
他说的顾池不是没有顾虑过,可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他没有别的办法,宫御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