垢尘(28)

眼前的场景震惊到米月,屋内乱七八糟桌子角上,冰箱上,还有墙壁监控器上都滴着白色液体,苗邈光着上半身背对着她,背上绯红一片,贺沅举着几张纸巾在小心翼翼的擦着。

“贺队,这……”

贺沅把湿透的纸巾敷在苗邈的背上,噘着嘴吹凉气,摆手示意米月关门进来,陈钰在角落压低声音打电话,好像是在说什么:

“还不是贺沅要喝热牛奶……”

“他竟然把牛奶带包装直接放进微波炉……”

“炸了,烫伤刑侦队的兄弟了。”

“哎……微波炉是废了,不过还好损失不大。”

米月左手提着小笼包,右手提着小米粥目瞪口呆的杵在门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几分钟后贺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苗邈背上:“米月,过来。”

小笼包和小米粥被拎到贺沅面前等待下一步指示,苗邈僵硬的转过身来,伸手要小笼包,米月想:哇,太牛逼了,这时候还吃的下去。

如果把苗邈的心理活动具象化,那肯定是万箭齐发,枪林弹雨,电闪雷鸣的全部对准临港市作死小能手——贺沅,但凡是个正常人有常识的都知道,在微波炉里热牛奶不可以带包装,而贺沅不顾两个人的反对硬要热,还拿出领导风范压下两人的意见。

微波炉的牺牲是注定的,而苗邈被烫伤责任全部归于贺沅,他满怀愧疚小心翼翼的替苗邈擦干背上的牛奶,面对被烫的发红的肌肤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他自知理亏轻声问:

“大爷,痛吗?”贺沅紧紧看着那道跨度巨大的砍伤,暗色的增生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肌肤还要粗糙,可贺沅看的出来那片皮肤其实很脆弱,新皮肤薄薄一层已经被烫出水泡。

苗邈咬下一口小笼包摇摇头,这样贺沅更加内疚,去买烫伤膏的小交警敲门进来,贺沅快步上前接过药,一边吹着凉气,一边仔细的给他上药。

一股香油味道钻进鼻孔,紧跟着冰凉的药膏盖过火热的烧灼感,苗邈不适应的扭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椅背上。

一管烫伤膏被贺沅全部挤在苗邈背上,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掏出三张百元大钞丢给小交警:“小哥,麻烦再买几管吧,剩下钱就犒劳兄弟们了。”

小交警接过粉红色钞票带着艰巨任务再度骑上巡逻摩托向远处村庄卫生室驶去,贺沅目送小交警离开转身进屋,从桌子上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型圆扇,扇子上醒目的写着:

不孕不育请来临港,临港和谐医院欢迎您,圆您一个宝宝梦。

贺沅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但没有别的东西顺手,最后还是拿起扇子对着苗邈的背小心翼翼的扇风。

几分钟后,贺沅想起什么事,掏出手机:

“白阿姨啊,晚上我回家吃……”

“额……那啥清淡点就行。”

“对对对——不对,没带姑娘,还是上次那个小伙。”

第24章 第 24 章

秋日夕阳的余晖透过交警岗的深蓝色玻璃洒在地面,已经报废的微波炉被搬出交警岗,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陈钰拿着一个破抹布把四溅的牛奶清理干净,他冲着贺沅抱怨:

“就算柏无双跑了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吧,二话不说先炸我一个微波炉,现在好了,值班的都得吃冷饭。”

“叮——支付宝到账五千元。”

机械女声冰冷响起,陈钰目瞪口呆的举着手机,半天不敢去解锁,贺沅冲他邪魅一笑,两个手指顶住太阳穴往上一划:

“不用谢我,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贺沅!你给老子滚!”

陈钰的咆哮响彻整个高速出入口,惊的护栏上几只麻雀展开翅膀向夕阳飞去,变成一串黑色的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贺沅家小区电梯里,苗邈微微弓着背,烫后的灼烧感一直反复侵蚀着他,肩上贺沅的外套也快耷拉到肩膀下。

贺沅眼神上抬看了一眼电梯顶灯,随手把披在苗邈肩上的外套往上拽了拽说:

“为什么同意来我家住,张局逼你了?”

“叮”电梯到达23楼,苗邈抬腿向外走去站定在贺沅家门口,侧头看向后面找钥匙的贺沅:“因为你家有人做饭。”

贺沅找钥匙的动作一怔:“就这?”

“嗯。”苗邈敲门。

贺沅把白阿姨留下一起吃了晚饭,并用恳求的态度求她给苗邈擦药,并不是他大少爷病犯了不想给苗邈擦,而是苗邈拒绝了他并说:“这药不要钱吗?一次擦一管,我自己来吧。”

苗邈已经脱掉上衣趴在沙发上等待白阿姨下手,贺沅也嘟嘟囔囔的进房间说要给苗邈拿一件丝绸的睡衣,白阿姨把药膏挤在棉棒上一点点蘸在伤口上,和之前贺沅糊水泥的手法完全相反,冰凉的药膏再度渗入皮肤,给苗邈带来短暂的舒缓。

——

“沅沅接电话啊!我是妈妈啊!沅沅!!妈妈给你打电话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响彻空荡的房间,都能听见回音,贺沅风风火火的从卧室冲出来,抓起手机又冲进洗手间,还不忘随手把丝绸睡袍扔给苗邈。

白阿姨侧坐在沙发边上,手中的棉棒随着她的憋笑一齐颤抖,半晌白阿姨开口:“沅沅这个铃声用了十多年了,她妈妈一直不许他换。”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苗邈虽然没见过贺沅妈妈,但作为同款铃声另一个受害者,他感觉到现在贺沅的脱线脑残应该是家庭一辈辈遗传下来的优质基因。

苗邈轻轻一笑,和白阿姨一起竖起耳朵听洗手间里贺沅打电话,刻意压低的嗓音虽然断断续续,大体还是听的清楚。

“妈,真不是,我穿警服时候给它甩下来了……哎呦我的亲妈妈啊,我真不是故意碰碎的,回头我买一个摆上去……不用不用,您好好拍戏,我忙完这个案子去给您探班还不行吗……”

苗邈怔了几秒,这是贺沅妈妈知道那株红珊瑚牺牲的事了,他把脸埋进胳膊和沙发构造的黑暗空间里,悄咪咪的在心底感谢了一下贺沅。

白阿姨轻轻对着绯红的背吹了几口气,嘱咐道:

“小苗啊,你趴会晾一晾再穿衣服,我看着不是很严重,倒是你这……伤疤上烫出两个泡,我给你处理好了,这几天先别洗澡了,有事就给阿姨我打电话啊,我先回去了。”

苗邈抬头对着白阿姨展出一抹微笑:“谢谢阿姨,辛苦了回去路上慢点。”

“我不去,我还不如打光棍……您想想我以后要是殉职了,我的老婆嫁给别人,那个男人打着我的孩子,睡着我的老婆还花我的遗产,我心里不平衡,我不去相亲……”

白阿姨离开后,贺沅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放大几倍传入苗邈耳中。

“你要非得给我找也不是不行,我要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模样不需要惊为天人,起码得配的上我这星二代的颜值吧,还有要心理开明积极向上热爱生命的,我可不想以后因为我工作夫妻不和,还要做饭手艺好点的,每天做好饭等我下班可以直接吃,最好还会做个甜点,时不时送到我们市局给我长长面子……”

苗邈起身倒了杯水,听到贺沅说还要送甜点的时候,瞬时翻了个白眼。

这哪是找老婆,明明是找妈,苗邈心想。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在临港海域上空盘旋,最终吹向一片灯海,海浪卷着冷风拍在护栏上分裂出水花,这是一片待开发的海滩,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海滩上。

一簇火星被风吹散四散飘落,海浪的声音掩盖住一阵阵低语。

贺沅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苗邈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几年没开过的电视在播放一档真人秀节目,贺沅蹑手蹑脚的关掉电视,从卧室撤了一张薄毯盖在苗邈背上,出奇的是这次苗邈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是呢喃哼哼了几声面朝沙发翻了个身。

清晨,贺沅揉着惺忪的眼推开洗手间的门,怔怔的出了神。

这个人的面相十分清秀,带着一股不用刻意打扮就溢出来的青春气,但气质、神态以及身上遍布的伤疤却又看得出是个成熟且有故事的男人,苗邈光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洗脸时打湿的黑发被随手捋上去。

贺沅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片刻后他抓起一瓶发胶挤在手心,五指分开顺着苗邈的捋上去的头发向后抓,最后还不忘用梳子把碎发全部梳好: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
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