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骨折都碍不着他吊威亚,反正公司也不会有人替他考虑,只会劝他不要耽误拍摄进度、不要耽误之后的行程、要趁着受伤卖一波敬业人设。
施岩听了柳易尘的问题,莫名有点生气:“什么敬业不敬业?破伤风会死人的你不知道吗?你拍戏作死就算了,现在拍个综艺,我俩走了还有六个人呢,最多少剪你几个镜头,用得着你拿命敬业么?”
柳易尘被他吼得有些懵:“综艺也是工作……”
“你拍戏折腾自己,我每次都想劝你,但我知道你想拍出好作品,不敢劝你半个字。”施岩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和幽怨:“我只好陪你作死,你拍什么我都凑过去,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天天围着你转。”
柳易尘下意识回答:“不是为了追我吗?”
施岩被他噎住了:“那……当然也是为了追你,但也是怕你出事,我在的话,我的私人医生和安保也在,你多少能安全一些。”
柳易尘一怔:“……”
他没想过,施岩还有这层想法。
“我刚刚问导演了,不需要出岛,节目组的医生就可以做处理,我们先暂停一下,到营地去吧。”袁佳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给他们传达了导演的意思。
三个人和工作人员转头要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有猎物进套了!”柳易尘惊道。
“真的么!”施岩飞速回头。
VJ大哥靠着过人的反应能力将镜头对了过去。
——陷阱里静静套着一块石头。
石头没长腿,肯定不会自己跑进绳套里。
草地旁,一只小奶狗仿佛无事发生般移开了眼睛,背后尾巴心虚地疯狂摇动。
第18章 醋了
看见小石子的“杰作”,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柳易尘的第一反应是:“它破坏的是我和施岩的东西,不算破坏节目组的东西或者居住环境吧?”
施岩瞪了他一眼:“你先关心自己的手吧,还在流血呢!”
“但不是说……”柳易尘低声给施岩回顾节目组当初定下的规矩,一板一眼,一字不差。
施岩一手拉着柳易尘,一手把小石子也拉上,迈开步子朝营地走:“有我在,下期要扣吃的我饿着,扣衣服我冻着,稍微依赖一点我,信任一点我,可以吗?”
节目组规矩再多,也不可能当真把嘉宾往死里整,就算小石子真的破坏了什么,下一期的基本物资也绝对不至于让人过不下去。
“哇,岩哥男友力爆棚了好吗!我酸了真的,这整个组就我一个单身狗,我可太难了!”袁佳瑶羡慕得真情实感,不掺半点水份。
柳易尘跟在施岩背后,抬眼看了一眼施岩的背影。
施岩个子很高,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肩背宽阔,步伐比常人大一些——
明明是个不着调的性格,却偏偏在某些时候让人觉得是可以依靠的。
柳易尘觉得,有些事情开始微妙起来。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施岩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不管是心态还是身份地位,都有着天壤之别。
在柳易尘一直以来的意识里,和施岩靠近是危险的——
他谨小慎微,而施岩什么都想试上一试,可以接受一切失败。
他不敢轻易去爱,而施岩张口闭口都是喜欢,永远不害怕被拒绝或者无疾而终。
他一穷二白,而施岩应有尽有,他不曾被爱,而施岩被爱着长大。
施岩玩得起,他玩不起。
和施岩靠近,不是被资本伤害,就是将自己苦苦维持的心态崩得稀碎。
于是从认识施岩开始,柳易尘就不断和施岩保持着距离。
然而有些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上施岩了,更不用说什么接受了已婚这件事。
但柳易尘不敢否定自己的内心。
施岩拉着他往前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要跟上。
他开始想要靠近施岩。
柳易尘向来是一个极其擅长压抑自己情绪的人。
极度的压抑可以让一个人封锁自己全部的感情,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背景地在娱乐圈里拥有一席立足之地。
然而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累了。
被施岩拉着,从密林深处走向阳光正好的空地。
像溺水的人被拖回岸上,肺泡强烈地渴望空气;也像暗无天日的苦囚走出地底,连再回地下一秒都无法忍受。
于是,柳易尘加快了一点脚步,从被施岩拉着变成了与施岩并肩,扬起眉梢,眼底笑意渐浓:“说得好听,你饿了冷的还不是要和我撒娇,你和小石子有什么区别?”
施岩愣了一愣。
观察星星的叫做观星家,分析电影的叫做影评家,电影美食的叫做美食家。
按照这个划分,那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尘学家,学界泰斗、行业标杆的那种。
柳易尘是开心还是敷衍,他统统一清二楚。
柳易尘现在分明心情很好。
施岩眨了眨眼,握紧了柳易尘的手:“你刚刚……”
他想说,刚刚那个笑,很像十七岁那年的你,笑起来时眼睛很亮。
然而最终,喉结滚了滚,施岩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道:“你刚刚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柳易尘总觉得施岩想说的不是这个,但并没有多想:“没什么,说你和你儿子像呢。”
“瞧你这话说的,小石子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施岩愤愤不平:“那也是你儿子!管教不严你也有错!”
“那就有吧。”柳易尘应地十分爽快,“等回家了,给他请个老师训训?”
小石子在旁边“嗷——”了一嗓子,似乎是在抗议柳易尘的提案。
施岩呆了几秒,旋即乐得开花:“好,回咱家就请!”
这还是柳易尘第一次认同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家。
等两人处理好了伤口,施岩还一副乐颠颠、飘飘然的样子。
柳易尘提醒他:“走了,得回去捉鹅了,不然不等下周,今晚你就要饿死了。”
“不饿,我一点也不饿,你多说几句好听的,我明天早饭都不用吃了!”施岩美滋滋地,心情十分好,自己给自己发糖,嗑得十分满足。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像岩哥这么会哄老婆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施岩尾巴翘上了天:“我家的宝贝尘尘,哄着怎么了,我恨不得给他供起来好吗!”
“过了过了啊。”袁佳瑶跟在边上:“照顾一下单身狗的感受行不行?”
施岩脸上美滋滋,心里苦得很:单身的何止是袁佳瑶一个,他又何尝不是单身狗一条?
两人回到节目组投放动物的区域后,柳易尘重新做了一次陷阱,成功套到了提前放出的大鹅。
施岩蹲在一边,围观了一会,发现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
柳易尘拿着从营地顺来的麻袋、地上捡的树枝,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施岩眼睛一亮,噌得一下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别,这种粗活怎么能你来,放着我来!”施岩兴冲冲地接过柳易尘手里的东西,朝着鹅就去。
柳易尘看了一眼那只被套住脚脖子,依旧活蹦乱跳、气势汹汹的鹅,随施岩去了。
“嘎!”鹅叫了一嗓子。
施岩摸了摸后脑勺:“鹅怎么和鸭叫得差不多?”
柳易尘叹了口气。
施岩果然没见过鹅,见过的话就不会嚷嚷着想被鹅撵一次了。
“嘎!”施岩朝着鹅走过去,鹅又叫了一嗓子。
“话说,我该怎么把它敲晕?”施岩茫然地和鹅大眼瞪小眼。
柳易尘没忍住,嘲笑地有些明显:“你不是打过猎么,不是枪法很准的么?”
施岩试图给自己找回场子:“那不一样啊!我走到猎物面前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可这鹅还活着呢?”
“那就想办法让它死了啊。”柳易尘勾起唇角,露出微笑,惊了周围一片工作人员。
他笑的时候,只是轻轻抬了抬嘴角,眼睑微眯,带着点游刃有余。
“嘶,柳老师,绝了。”
“太绝了,这个颜值,这个笑,柳老师好适合演斯文败类啊!”
“用最软的笑,说最狠的话,说的就是柳老师吧?”
不少艺人在节目里不会愿意展现自己过于生活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