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夕十分挫败。
心中忿然,自己被叶觐骗得团团转,他却一副对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
覃夕不想再问问题了,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两个人就这样,
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
车厢中,气氛沉闷。
红灯的时候,叶觐想开窗透透气。
车窗下到一半,覃夕打了个喷嚏。
叶觐立刻升上了窗户。
覃夕揉揉鼻子,犹豫了下,接过叶觐手上的纸巾。
“魏之延知道你在这边做主厨吗?”
“怕他三天两头来蹭饭,我没告诉他。”
覃夕哼了声:“我的事也别告诉他。”
“当然。”
虽然覃夕是个路痴,还是能大致判断出快到自家小区了。
然而上车后叶觐压根没问过地址,甚至连导航都没开,覃夕回自己家恐怕都没他那么熟门熟路。
叶觐知道他家地址应该是在搭档直播那会儿,是覃夕自己告诉他的。
现在想想,感觉是被下了套路。
车停在覃夕家楼下。
副驾驶车门被推开,覃夕走了下来。
“谢谢你的车。”覃夕冲着车窗摆摆手。
他原本想在小区门口下车的,叶觐说天太冷,坚持开了进来。
叶觐也走下车。
“明天我直播的时候打算做桂花糖藕,结束后给你送过来?”
覃夕避开那炙热眼神,撇嘴道:“不用了,不爱吃藕,怪粘牙的。”
叶觐:…………
覃夕在说谎,他明明馋得不行,叶觐都清楚地看到他喉结耸动,吞咽唾液了,
却还是拒绝了。
目送覃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叶觐回到了车里,找了好久,从储物格里翻出一包未拆过的烟和打火机。
站在车门边,仰头看着覃夕所在的楼层灯光亮起,叶觐缓缓吐出口烟圈。
小号——也废了。
覃夕立在窗边,
那辆黑色牧马人在他眼皮下驶出小区。
覃夕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
可能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吧,
有的人长相好气质佳,初始印象分高;有些人外表普通但谈吐不凡,分数也不会差,再不济最差也就是个泯然众人的零分,
而叶觐不一样。
初次见面,
过滤掉外貌气质,也用不着等他开口,
直接就是个负分滚粗。
哪怕到现在,摘掉了小三的帽子,
隔阂已在,
覃夕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谈恋爱,
中间有个魏狗膈应死人。
做朋友?
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互相欺骗。
…………
还是做相敬如宾的同事吧
覃夕默默叹了口气。
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美食了。
想到这里,
覃夕的心情彻底跌到谷底。
可能是因为吃了牛奶,覃夕晚上居然没有失眠,拉上杯子秒睡。
第二日的上午,
覃夕在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了许久不见光的舞鞋。
黑色舞鞋静静地躺在塑封袋中。
舞蹈房里,小朋友们排成一排,有秩序地从老师地方领取着舞蹈鞋。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脚步声和走动时衣料的摩擦声。
柳艳舒作为孩子们的生活老师,是孩子们这次兴趣班的负责老师。
但今天,孩子们眼中和蔼和亲的柳老师,脸上却失去往日的笑容。
柳艳舒心里有个疙瘩。
本来这个芭蕾舞课是她为孩子们争取来开的。
她以前也学过五六年的芭蕾,教教零基础的孩子们还不是绰绰有余,结果主任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免费教课的,今天过来试课。
柳艳舒一听就觉得大有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芭蕾那么高贵的艺术。
而且这老师居然还是个男人,
要知道男芭蕾舞者在国内简直是稀有物种,
搞不好是什么健身房的健身教练,要不然就是骗子。
扎着两角辫穿红色毛衣的小女孩从老师手中接过粉色舞鞋,拉了拉老师衣角。
“怎么了,小眠眠。”柳艳舒随着她小小的手指,看向窗外过道。
一个长发年轻男人正从过道上走过。
除了开放日,学校里几乎不会来陌生人,刘艳舒亮起嗓门:“是覃老师吗?”
男人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
男人进了教室,柳艳舒眼前一亮。
“你好,我是柳艳舒。”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跟明星似的男人,她显得有些局促。
“你好,我是覃夕。”看着对方伸出有些僵硬的手臂,覃夕极为自然地握了握。
站在老师腿边的小女孩仰着头也伸出了手。
覃夕弯下腰,牵住了她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有些害怕地挣脱,躲到了柳艳舒身后。
柳艳舒无奈笑笑:“孩子们都比较内向。她叫眠眠。”
覃夕不怎么会和小朋友沟通,这小朋友看身高应该也有个五六岁了,眼神怯生生的。
他蹲下身:“眠眠你好。”
眠眠比了个手势。
覃夕这才意识到孩子不会讲话。
他原先没领会“特殊儿童”的意思。
怪不得进到学园以后,觉得特别安静,不像记忆中的校园叽叽喳喳。
扭头问柳艳舒手势是什么意思。
柳艳舒揉揉眠眠的脑袋,“眠眠说叔叔真好看,像图画书里的人。”柳艳舒有些不好意思,眠眠说出了她的心声。
覃夕勾起嘴角,也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他站起身,这才发觉整个舞房里,大约十来个和眠眠一般年纪的小姑娘也都好奇地盯着自己。
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覃夕向柳艳舒询问情况:“孩子们应该都从来没有接触过芭蕾吧?”
柳艳舒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对了,这个好看的男人是来教芭蕾的。
“孩子们都是零基础。”
“那好,上课前我先给他们跳一段。”柳艳舒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覃夕要先去外面洗手间换衣服。
柳艳舒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中依旧怀疑。
虽然这个年轻男人盘儿好条儿顺,但真的能有几分水平,还未可知。
覃夕换了练功服出来,黑衣黑裤显得整个人愈发修长。
柳艳舒和孩子们一起坐在靠墙的地板上,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教室正中那个气质出尘的身影上。
教室里的音响缓缓流淌出柴可夫斯基那优美而哀伤的曲调。
柳艳舒偷偷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镜头中的人双臂舒展,洁白的脖颈和下巴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柳艳舒并不是门外汉,几年的芭蕾经历让她目光如炬,覃夕最初的定格动作一亮相,她就被惊艳到了。
黑天鹅身姿轻盈,动作流畅,仿佛和天鹅湖的背景音乐融为一体。
随着音乐声渐强,技术性动作也渐渐展露,小跳接着大跳,单足旋转看得一屋的小朋友眼花缭乱。
柳艳舒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男人居然能把那么柔美的舞蹈演绎地如此精湛,甚至比女舞者更加完美展现出芭蕾优雅和高贵的气质。
明明身着最为普通黯淡的服装,却挡不住那绽放在舞台的夺目光芒。
一曲舞罢,
舞房中掌声雷动。
覃夕右腿后撤,微微欠身,摆出一个标准的谢幕姿势。
“覃老师你好厉害啊,跳得也太美了。”柳艳舒激动地不知该怎么用言语表达。
“谢谢。”刚跳完,覃夕气息有些急促,“没发挥好。”
这并不是谦虚,
太久没有练习,无论是技巧,发力都生疏了。
不是没有尽力跳,覃夕跳得十分卖力,
但还是离他的真实水平差得太远。
“你太谦虚了,我学了六年的芭蕾,还没你跳得一半好。”柳艳舒也不是谦虚,覃夕的水平在她看来完全是专业级以上的。
“覃老师,你那么优秀的老师平时上一节课应该很贵吧,怎么会想到来做公益呢?”课程结束后,柳艳舒在送覃夕时终于忍不住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覃夕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没有教学经验,眨巴眼睛:“孩子们多可爱啊。”
这倒不假,一节课下来,他真心觉得这些特殊孩子乖巧懂事,而且悟性居然都不差,才一节课就把基础手位都熟练掌握了。
柳艳舒用崇拜的眼神目送这位人美心善的老师上车离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