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74)
陆惟名的脸色瞬时冷了下来。
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形,沙鸥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用问了吧。”直到此时,陆惟名还在竭力按捺着情绪,故作轻松道:“这种事,我自己还没个谱吗,我对你都......”
“或者,你可以先问一问我,是不是。”
陆惟名登时愣住。
月影清飒,潆洄洒落在沙鸥乌沉清亮的眸中,陆惟名望着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无端觉得心里生寒。
明明是仲夏之夜,却仿佛坠入三九寒天。
过了许久,他才哑声开口,带着一丝试探,和几乎快要消弭不见的期待,问道:“那你,是不是?”
沙鸥重重咬了一下舌尖,血腥气息倏然在口腔散开,他沉默地看着陆惟名,几秒过后,才嗓音纯净的回答。
“抱歉,我不弯。”
陆惟名怔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眼前的那个人,眉眼清冽,神色淡然,在半分钟前,告诉他——不弯。
他说他不是。
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他亲口说的......
陆惟名深吸一口气,此时居然还能轻笑出声:“别、别开玩笑啊,你不是?那咱俩这将近一年来......”
“同学关系,朋友,甚至是兄弟哥们儿。”
“那怎么没见你对别的同学像对我这么好啊!”
“别人也从没像你一样主动接近过我。”
“你也会送别的朋友琉璃哨子吗?会在他们过生日的时候,送一个亲手做的‘理想国’吗!”
“如果我有和你关系一样好的朋友,应该会的。”
陆惟名:“......”
他双目赤红,胸膛中像是翻涌着巨浪岩浆,烧得一颗心几乎要成泥成灰。
再开口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这夏夜的风:“那么......你也会和别的哥们儿,一起跨年,一起约定......”
“陆惟名——”
沙鸥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听一句,心上就挨一刀,刀刀致命,五脏溃烂。
“如果之前我们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骗你。”
沙鸥想,这样的心口不一,是要遭报应的吧。
那还好,只报应在他一个人身上。
如果我空有一颗爱人之心,却无爱人只能,怎么配给你一个空口无凭的虚无承诺?
又怎么敢,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就这么吊着,引着,让你陪我走过一段我自己都不确定的荆棘路程。
眼前这个少年,热血冲动,永远向上,永远昂扬。
未来更是有绚烂夺目的肆意人生,等他尽情去体验,去感受。
他不应该被束缚在自己四方天地之中。
我不能,我不敢。
短暂的沉默被无限的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沙鸥看见陆惟名眼角突然涌出一大滴眼泪,在掉下来的那一刻,被他飞快地抬手抹去。
陆惟名垂下眼睫,望着清辉月光下,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忽然声如蚊呐地说了一句——
“当初说了你别拒绝,你答应我的。”
“你突然说话不算数,我有点受不了。”
这句话,几乎要了沙鸥一条命。
失重感猝不及防地砸来,沙鸥觉得再多呆一秒,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陆惟名能愤怒出离,嘶吼,发疯,冲他喊冲他嚷,怨他骂他,甚至能冲过来,直接挥自己一拳。
可他没有。
他只是委屈。
小心翼翼地委屈。
沙鸥声音抖得厉害:“你......”
“别说了。”陆惟名抬头,此时居然还能勉强冲他笑一下,“沙鸥,别说了吧。”
“......”
“你......手怎么样了?”
沙鸥怔了一下,立刻说:“没事了。”
“哦。”
过两秒,陆惟名说:“那我回去了啊。”
什么是万箭穿心?
陆惟名说:“你上楼吧。”
什么是哀大莫于心死。
见他真的转身,最后这个关头,沙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轻声叫他:“陆惟名!”
陆惟名侧头:“嗯?”
“你......”沙鸥深吸一口气,说:“能不能等等我?”
终究是舍不得,但多余的话,他却真的再不敢多说。
再说一个字,就要撑不住了。
沙鸥说完,飞速转身,立刻往楼上跑去,陆惟名看着楼道中的感应灯瞬间亮起,恍惚笑了一下。
我还能等你什么呢?
他回身上车,直接把车开出了小区大门。
已是半夜时分,沙雁还起床上厕所,一出房间门,就看见自己哥哥从门外夺门而进,直奔冰箱。
“哥,这么晚你去哪了?”
沙鸥不答,拿出保鲜层里的那块蛋糕,而后又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沙雁还的睡意立刻散了大半,他跑到客厅窗户那里,扒着窗台往下张望。
只见沙鸥端着那个盛蛋糕的小碟子,三两步跑出楼道单元门,然后在楼道门口外,猛地收住步子。
夜色笼罩下的单元门外,空无一人。
沙雁还纳闷:他哥这是要干啥?
大半夜端着蛋糕喂蚊子?
他看见沙鸥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睡意再次来袭,几乎要隔窗喊沙鸥上楼时,沙鸥忽然动了动脚步。
他看见沙鸥端着那块蛋糕,一步步走到楼道单元门对面,坐在石阶上,而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起了蛋糕。
而下一秒,沙雁还霎时捂住了嘴巴,差点惊叫出声。
不仅仅是因为沙鸥走得急没拿叉子,于是直接端着小碟大口大口地啃蛋糕。
也不是因为素来克己自制的大哥沾了满嘴奶油却无动于衷。
而是因为他突然看见,月光下,沙鸥那一双眼泪狂涌的眼睛。
他在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大刀终于落下了,我保证这是最狠的一刀了,没了,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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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孤岛
高二暑假后, 沙鸥再也没见过陆惟名。
包括陆惟名那些“一日三温暖”的冷笑话,同样再也没出现过他的手机里。
起初,沙鸥对此只是隐忍沉默, 毕竟那天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的人是自己,话已出口,他便不再报任何转圜余地的念头,更不敢有还能和陆惟名一如当初像“好哥们儿”那样相处的奢望。
他想过结局, 想过陆惟名会从此对他敬而远之,甚至避之不及,他觉得,这个结果, 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陆惟名会从此消失。
暑假结束后,返校补课, 陆惟名没有来。
班上的同学也疑惑, 却都跑来问他, 而沙鸥却只能回答“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最后班上几个和陆惟名玩得好的男生打他的电话, 但是只有冰冷机械的女音自动应答。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请查证后再拨。”
直到这个时候, 沙鸥心底才开始滋生出不可名状的慌乱。
陆惟名走了, 注销了手机号码, 切断了和这班共同学习生活了将近一年时间的同学们之间, 所有的联系。
再后来,杨光在课上无意中提到了一句,说陆惟名在暑假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把学籍转走了。
但具体是转回北津市还是其他地方, 便不得而知。
走得不声不响,却又干净利落。
那个从来都是热血冲动的人,一旦寒了心,比谁都杀伐果决。
但是彼时,沙鸥仍觉得,这个结果,似乎也还能承受。
毕竟高三毕业班的快节奏真的能把人折磨到精神疲乏,无暇其他。
但即便这样,沙鸥仍旧咬牙坚持着酒吧的工作,最后一年了,学业上不能任性,但是赚钱这件事上,也由不得他松一口气。
而且,即便不曾表露过,即便当沙老爷子和沙雁还问起陆惟名时,他都能以一句“又转学了”轻描淡写地揭过不谈,但他自己清楚,平静从容只是假象,从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心里就蛰伏着一个暗潮涌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