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107)
客厅里,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看了过来。
苏康源,苏靖林,林楚芝看见来人都是一愣,就连从二楼噔噔蹬跑下来的苏可晴,都怔在了楼梯上。
陆惟名依次和长辈打过招呼,沙鸥只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紧,却依旧向前一步,喊了一声:“姥爷好。”而后又冲陆惟名的舅舅舅妈颔首致歉,“苏教授,林教授,打扰了。”
苏老爷子依旧道骨仙风,笑着冲沙鸥招了招手:“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济了,来,走近点我瞧瞧。”
沙鸥顺从地走到苏老爷子面前,将手里的礼物递过去:“时间太过匆忙,只给您带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礼物,您见谅。”
苏康源从手提袋里拿出那个精致的长形包装盒,打开一看,立刻呵呵笑道:“尚品湖笔——十年啦,小沙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呢!”
“是。”沙鸥也笑:“一直没忘,始终记着呢。”
“快坐!”苏老爷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沙鸥坐下后,老爷子又立刻支使陆惟名:“傻小子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沏茶!”
陆惟名扬了扬一边的眉角,故意打趣道:“老爷子,您这可胳膊肘往外拐了啊,都是外孙子,都跟您叫姥爷,我还是亲的,怎么差别待遇就这么明显呢!”
苏老爷子哈哈一笑,反将一军:“我这是往外拐还是往内拐,你再想想?”
陆惟名倒茶水的手微顿,而后笑得坦荡安然:“是,您说的在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靖林夫妻俩就算是刚开始再不懂,此时也懂了。
敢情这是见家长来了,陆惟名这个小王八蛋,从家族食物链顶端逐级攻克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只不过......
林楚芝看着自己曾经的优秀学生,内心难免百转千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叹一句世界之小,还是该唏嘘一声缘分之妙。
于是,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沙鸥,你和惟名——”
不等沙鸥开口,陆惟名自顾接话道:“初恋,彼时难忘,旧情复燃,舅妈,什么都别说了,您就准备红包吧。”
林楚芝错愕半晌,看着沙鸥疑似发红的侧脸,“扑哧”一下笑出声:“得,舅妈一定给你封一个大红包——惟名,沙鸥既是我的曾经的学生,又是我现在的同事,要好好待人家啊,敢犯浑,让你舅舅收拾你!”
苏靖林立刻表明立场:“林教授,夫人——能不能不开这种玩笑?现在别说是我,就是他爸都不见得能收拾得了他了,让自己先生身先士卒首当其冲什么的,真的好吗?”
一家人笑得其乐融融,沙鸥在这样轻快氛围的环绕下,始终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到原位,紧绷的神情也逐渐松弛下来。
书香门第,风骨卓然,但是每位家庭成员却又都幽默爽朗,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怪不得陆惟名的性格会那么随性洒脱,豁达不羁。
沙鸥心想,真好啊。
他与陆惟名只是小坐,并没有多留,从苏宅中出来后,就真的要一起回北津了。
与各位长辈告别后,陆惟名那个走朋克风的少女表妹一直把他们送出院门外,发动车子前,还扒着车窗,激动地几乎泪眼婆娑。
“哥哥哥哥哥!我再重申一次哈,现在你身边坐着的人,是我们无数新闻系学生的男神,心中的日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和我偶像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在一起啊,就......生不出孩子不许分手的那种好!听见没!”
沙鸥:“噗——”
陆惟名:“......”
“不是......”陆惟名抽出一张纸巾直接糊在她脸上,又是疑惑又是好笑:“我谈个恋爱,你跟着瞎激动什么,还哭?”
苏可晴双目飙泪:“我在网上找了这么多年的糖吃房子塌了一座又一座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磕成了亲哥和偶像的cp还不许我感动一下嘛!”
陆惟名:“......”
和你们网瘾少女代沟确实是太大了。
不过,少女有句话却是深得他心。
车子驶入初冬的午后,陆惟名瞧了一眼身边专心看街景的人,忽然问道:“沙教授,苏可晴同学的话不考虑一下?”
沙鸥转过头来,将刚才分别的一幕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淡声回答道:“可以,那就辛苦陆总了,到时候我可以陪产。”
陆惟名低声笑了起来。
沙鸥重新偏过头去,额头靠上车窗,嘴角也慢慢划开一个微笑的弧度。
生孩子是不可能了。
所以注定的,咱们这对cp,永远都拆不开了。
正合我意。
求之不得。
..............
车子一路向北,两个人到达北津市陆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
北方冬季的夕阳非常漂亮,天幕是青黛的底色,橙红色的斜阳染着云絮,大团大团地杂糅在沉静的深蓝之中,余晖却像是热烈明快的火红颜料,从天际倏然间倾洒下来,措不及防地铺满尘世画板,寸寸染红斑驳的院墙,丝丝浸润横斜的烟波。
这是沙鸥第一次来陆宅,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车子驶进别墅院内,车窗外,陆惟名的父母居然已经的执手等候了。
这番情景显然连陆惟名也没有预料到,他下车后,下意识地走到沙鸥身旁,握紧他微微潮湿的掌心,手心相触,十指紧扣。
然而这一次,沙鸥没有拒绝。
十年已过,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坐在病房里,神情倔强而绝望的少年,他用十年时间,走过荆棘密布,尝过世间苦厄,如今已经沉淀下足够多的勇气和底气,能够坦然面对陆母那颗拳拳寸草之心。
看,我没有说谎,当初你舍不得让他伤心的儿子,更是我一直以来捧在心尖上护着的珍宝。
为了他,我可以强大到战胜命运所赋予所有的磨砺,除了不再爱他,我甚至无所不能。
不等陆惟名出声,沙鸥先开了口,礼貌地称呼道:“叔叔,阿姨。”
夫妻俩看着这个和儿子并肩而立的俊秀青年,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
兜兜转转,果然还是这个人。
这就是命里带来的缘分了。
谁也割不断,挡不住。
陆正庭朝他们点了下头,说:“路上辛苦了,进屋休息一下,吃饭吧。”
而当沙鸥的目光转向陆苏靖卓时,对方微怔了片刻,而后居然走上前来,将沙鸥的另一只手拉住,声音略微发颤:“听说你们今天傍晚回来,我和保姆在厨房瞎忙了一整个下午,不过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惟名事先也忘了嘱咐我们,所以,一会儿要是饭菜不合胃口,别见怪?”
“阿姨......”沙鸥一直在收敛隐藏的平静神情中,有了一丝动容的痕迹,他垂眸看了看被陆母拉住的那只手,半晌后,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谢谢阿姨。”
再多的是非曲折,也尽在这一握中,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沙鸥才真正感觉到彻底的放松。
陆惟名站在沙鸥身旁,看着陆母主动拉住他的手,同样眸光闪动,心绪百转。
他们一起走进屋内,洗过手后,又喝了一杯陆苏靖卓亲自递过来的甘甜果茶,然后聚在餐桌边上,吃了一餐真正意义上的家宴。
席间,谁都没有提过往的种种,而那些曾经沉积在心底的,将一颗心反复磨砺十年的砂石碎滓,似乎也随着这顿温馨的晚餐,彻底江水东流了。
饭后,两个人陪着夫妻俩坐在客厅聊天,过了一会儿,陆惟名提议道:“要不要上楼去我房间看看?”
沙鸥还没说话,陆苏靖卓先笑道:“去吧,看看这混小子从小撒泼打滚的那张床,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哦对了,不介意的话,小沙晚上留在家里过夜吧,酒店再方便也不如家里住得舒服。”
陆惟名从沙发上站起来,揽着人往楼梯上走,闻言毫不犹豫地直接替沙鸥拒绝了:“当然不住酒店,不过晚上他得跟我走,妈您别操心了。”
是要住在家里,但也只能是陆总自己的居所。
我们霸总就是这么豪取强夺不讲道理。
沙鸥:“......”
只要我不发表意见,你们就看不出来我在尴尬。
沙鸥脸上一派淡然如斯,但是耳廓却隐隐发烫,他佯装听不懂这句话的深意,盯着陆父陆母看向陆惟名那糟心的目光,稳稳当当地走上了楼梯。
刚一进门,陆惟名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事实上,自从陆总两天前突然扔下公司事务,顶着凄风苦雨空降丰玉后,从第二天开始手机铃声就几乎没有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