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温小花(44)
我看着这画风迥异的迷你花园,在温爸爸颇具格调的欧式花园中它宛如一个补丁,温爸爸能分温小花这一亩三分地真是不容易,那感觉就像熊太子天天求皇帝老儿:“父皇父皇我能在你龙袍上画个王八吗?”亏了是亲生的呀,我瞧了一眼一脸骄傲的温小花,心想否则谁理你啊……
这个迷你花园里没栽种什么名贵植物,全是温小花从学校和街心公园里淘来的花花草草,他还很用心地用石头和泥巴搭了个小山。我见温小花埋头在花园里窸窸窣窣找了一阵,最后拎出两只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蜗牛,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提溜到石头山上,跟我说这是奶酪和马里奥……
两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蜗牛认命地在黑夜中攀爬起来。
温小花找完蜗牛的茬,又蹲下来,在花园的草丛里找起什么来。我实在害怕他给我揪出一串蚯蚓兄弟来,赶紧寻思借口下楼:“风有点大啊……”
温小花闻言停下动作,抬起头:“是吗?”
“是啊。”温小花、温小爷!咱们快下去吧!
温小花看着我没说话,片刻后他转开脸,闭上眼,扬起的脸庞上,长长密密的眼睫毛扣下来,唰的轻轻一下,像扣在了我的心口上,猝不及防。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一个迎风兔蹲的安静的睡美人,但我脑子里却开始不着调地一遍遍循环播放起那个闭眼的瞬间,就像温小花总是一遍遍脑补我被足球砸中的画面,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竟和温小花的内心世界神奇地同调了……
温小花闭了一会儿睁开眼,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举起手,他的手腕举在半空,那微微后仰的姿势,仿佛托着一只看不见的篮球,正瞄准遥远的天际线。
风沿着他手腕弯曲的弧度吹下来,掠过我的眉眼,风中有泥土的味道,嗯,还有感冒的味道……
“是挺大的。”温小花放下手,贴着我的边站到了我的右侧。
我看着突然离得很近的温小花,他正低头拍着掌心的泥土,风拨吹乱他的流川式刘海,我忽然福至心灵,这是……要帮我挡风吗?
站在楼顶,听着远方城市的律动,天地间仿佛奏响了无数把大提琴,奏得我心中嘤嘤嗡嗡,我无以回报温小花的好意,只好低下头,刻苦认真地欣赏起他的迷你花园来,忽然觉得这个长得宛如补丁的花园其实也不丑,它无拘无束,享受着风吹雨淋,自由自在,茁壮成长。就像温小花。
硌在我脚底的豌豆好像化成了一滩水,这回我真的忘记那枚信封了。
第34章
我们正要下楼,两颗水珠落我额头上。天空说变就变,五分钟前明明还晴着,这会儿就下起雨来了。
温小花忽然说:“魏天!来帮我一下!”抱头就冲去遮阳伞下。原来是要把他爸爸的那套宝贝桌椅和伞收起来吗?我上前帮忙,打量墨绿色的大伞,刚要问这玩意儿怎么收啊,巨大的遮阳伞忽然震颤了一下,蹲在下面的温小花把遮阳伞连同底座一起抬了起来,扛在肩上掉头就往他的迷你花园跑。
我在后头帮忙扶住伞,那一瞬间也醍醐灌顶了,帮着温小花把伞支在了他的洛克公园上,再回过头,看着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温爸爸的咖啡桌和藤椅。
温小花挪完遮阳伞,又急匆匆跑下楼。
我追下楼时,温小花正从生活阳台把他妈妈晾的衣服抱进屋,衣服被一股脑扔沙发上,又一一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怎么淋湿,就是有点皱巴巴的。担惊后怕的温小花提起备用流川枫外套,盖在脸上,长出一口气。
这口气的名字叫做“好险,差点又要挨批了”。
说来也巧,温小花前脚才收好衣服,后脚温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温小花站在阳台,面朝墨尔本的方向,跟他妈妈交代衣服都收进来了,温妈妈让他把衣服叠好放柜子里,不要乱扔在沙发上,温小花挂完电话,一脸无聊地折起衣服,所有衣服都被叠得奇形怪状,像一堆俄罗斯方块一样被投掷进了衣柜里……
拉上衣柜时温小花又出了一口气,这口气的名字我猜叫做“我怎么这么命苦”。
我心想得了吧,爱因斯坦还当过好几年打字员呢,你的命比他甜多了。
想想这些好赖没被雨淋湿的衣物,再想想楼顶那套任凭风吹雨打的桌椅,可见温小花是个爱憎分明的boy……
我去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给他,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温小花接过毛巾擦着头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毛巾?”
毛巾上印那么大一个科比呢,你爸妈要是这么崇拜科比怎么会拦着你去十五中打篮球?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来试探(侮辱)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