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100)
“而不是夸张计较的嫉恨、爱而不得的执念以及由此衍生的恨意。这太俗套、太局气了,也不符合现实。”
裴延静静听着,“你没有执念,或许是因为你并不足够在乎。”
“少年时期几个月跟玩儿似的恋爱,能积攒多少深到不可磨灭的感情呢?”周达非笑着摇了摇头,“很多执念只是源于不甘和心底的戾气。”
“你大学的时候没有谈过这样的恋爱吗?”周达非随意往椅子上一靠。他们像两个阅尽千帆的成年人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分享不曾相遇的过去。
“没有。”裴延冷笑一声,“我跟你说了,我读书的时候可是很认真的,不像你整天不务正业。”
“读书认真跟谈恋爱不矛盾啊,”周达非继续刺激裴延,“我前女友大学修了四个专业,也不影响她谈了6个男朋友。”
“但是她很聪明,所以干什么效率都高。”
裴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不直接上钩,“你对你前女友评价很好啊。”
“客观来说,她确实是个优点很多的人。”周达非抱着手臂,“她的智商跟爱因斯坦差不多,做事坚韧认真,做人善解人意。”
“尤其是特别讲道理,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
裴延感觉自己被指桑骂槐了。
“你觉得我不讲道理?”裴延一字一句道。
“我可没这么说,”周达非半真不假地挑了下眉,“是你自己这么觉得。”
裴延刚想冲周达非翻个白眼,就听周达非继续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你确实不太讲道理。”
“.........”
“连我跟别人随便说句话都要管。”周达非迅速地瞥了裴延一眼,小声道。
“你别忘了,你的自由现在是我的。”裴延点了点桌上的分镜,“不然我凭什么教你。”
周达非沉默片刻,“那你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跟别人说话吗。”
这次沉默的变成了裴延。这是个他暂时还没思考出来的死结问题。
“等到了重庆,我还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话吗?”过了会儿,周达非平静问道。
“你今天跟毕佳佳说什么了?”裴延反问道。
周达非自嘲一笑,“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你听见她后面说的那句话了。”周达非坦然地望向裴延,“其实我不生气,我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一种...不解吧。”
“毕竟我这个年纪、有手有脚却整天...”周达非的眼皮往上睁了睁。
裴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周达非吞下去的不止未说出口的话,还有强忍着的眼泪。
那光不甚明显地眼眶内滚动挣扎,让人分不清是希望还是泪水。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裴延不太自然道,“又不是要把你怎么样。你老老实实的,我会管你跟我们剧组人员的正常交流吗?”
“那我跟沈醉也可以讲话吗?”周达非问。
“.........”
裴延很会看人。就沈醉看周达非的眼神,要说一清二白是不可能的。
裴延甚至想给燕名扬打电话告状。
“你怎么老想着沈醉啊?”裴延不满道。
“我喜欢他的电影啊,”周达非说,“你不是知道吗。沈醉跟夏儒森搭档的电影我全都看过,都很喜欢。”
“……”
“周达非,我今天怎么你了,”裴延啪的拍了下周达非的脸颊,眼神阴阴的,“你这么可着劲儿地给我添堵。”
“没有啊,”周达非装得无辜,“这不是聊天吗,你心胸这么狭隘的?”
“是。我心胸狭隘,这你第一天知道?”裴延索性认了,“你不是应该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周达非双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
“我那时候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就像我那时候也觉得你是个毫无艺术造诣的俗人一样。可是后来......”
上海夏季多雨,入夜空中响过几道闷雷,预示着一场即将落下的暴雨。
裴延微拧了下眉,他下意识一手撑桌,朝周达非近了几分,“后来?”
“后来我以为你就是单单针对我呢。”周达非趁势在裴延掌心划了一下。
裴延心里一颤,猛的一下收回了手。
周达非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
他拿起分镜,“那什么,没事儿的话,我继续回去改这个了。”
裴延嗯了一声,“你先上去吧。”
周达非起身向屋内走去,站在门边又回眸朝天边一团乌黑看了眼,“这外面像是要下雨了。”
裴延手上捏着个空酒杯,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暴雨,裴延也连着几日没有出门,闷在书房不知在忙些什么。
周达非逐步完善了《柠檬凉》的分镜,给裴延看的时候,却没得到些有价值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