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你不能从一个人的外表推断她会怎么样。”恩萧说,“变异体失控的时候,直冲牢房,你知道戴琳怎么逃出来的吗?她控制了变异体,咬烂锁链,撞破防弹门。没有人无端指控她控制变异体,而是她自己确实就这么做了。”
谢知行冷哼:“那按这个说法,岂不是这所有事件,包括李煊的死,都是戴琳一人所为?”
恩萧不语。
谢知行便倾身下来,在恩萧后颈处抚弄的手突然一抓,拽住他的头发,逼他抬头,说:“别逼我,恩萧。”
恩萧眼睛里晃过一丝亮光,他反倒笑了:“杀我。”
谢知行眼眸通红的,拽着头发的手愈发用力,逐渐颤抖起来。恩萧头皮疼痛,眼神却很轻,又凉凉的,像寒冬里闲荡过去的冰云。
“杀我吧……”恩萧眼有湿意。
谢知行恨道:“你就这么笃信,我不会动手?”
恩萧一手抚上他的胸膛,感受着沉沉心跳,道:“你不舍得。”
谢知行心里便刺痛起来。他胸膛起伏着,喉头滚动,吞下无数的怨气。他那眼神滚烫地从恩萧面颊上烧过,一遍又一遍,千刀万剐。
恨意明明那么有力,钻进心底却又无影无踪,像是被人一头按进进了无底的深海,气泡都吹不起,只能泛着点隐痛的余波。
是啊,他不舍得。
谢知行的手放下去,揉了揉恩萧的头发,颓然说:“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长官。”
“我对你是十二分的好。”恩萧说。
谢知行嗤笑:“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
恩萧轻笑着起身,手指一勾,说:“你过来。”
第49章
电梯铰链嘎吱而动,载着二人前往城防所大牢。
天井射下一束阳光,给灰色的建筑物镀了层暖暖的亮色。谢知行垂眼看着脖子上那条锁链,也在闪闪发光。
不久以前他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脖子上套着监测仪,上面连着一条长长的铁索,被恩萧牵着。但他也是没想到,这场面还能重演,只不过恩萧这次不是带他从牢里出来,而是要带他回到牢里去。
此刻他眼里盛了亮光,热腾腾地有点浮躁:“长官,这是要干什么?”
电梯锃亮的玻璃里,恩萧与他目光相遇,轻轻扬眉说:“带你回家。”
“亲爱的,你可真狠心。”谢知行透过下行的电梯,看着重叠的楼层,撇嘴说,“有我这种情人,你还用完就丢。”
“我没说要把你锁进牢房就算好,怎么狠心了?”恩萧说。
城邦除了复乐园,还有很多情人形同禁脔,在主人背后见不得光,多半也是在地下室养着的。
“锁进去,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谢知行冷笑,“你当我是什么?”他拉扯那条锁链,说,“这东西好不容易取了,你给我放了吧。”
“不放。”恩萧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乱跑的。”谢知行笑了笑,“再说,你长官无所不能,我跑哪去你都能找到。”
恩萧:“你高看我了。”
谢知行哼声,肩膀一耸:“不是吗,你知道我人在复乐园,所以上赶着叫人在整栋楼吵吵嚷嚷,故意放消息给我,让我来观刑,是不是?”
恩萧避而不答。
谢知行眼睛眯了眯:“你是不是没想到我敢上你?这么锁着我,是怕我还会对你做点什么?”
谢知行的呼吸在恩萧脖颈处若即若离的,恩萧伸手拽上那股锁链,说:“你觉得我是在怕你?”
谢知行指尖轻撩恩萧颈侧,瞧着那软白色上头的黑印子说:“不怕我,你锁我做什么?”他目光轻蔑地瞥过来,“你是不是昨晚让我操怕了……”
电梯到了,叮铃一响,大门便打开来。
话语的余音未散,谢知行的犬瞳里漫着恶意:“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多呢。你现在就怕了,以后怎么办?”
近距离之下,恩萧眼尾似乎有一点淡淡的红。他偏开头去,说:“我不怕你,只不过这样高兴而已。”
他说着走出去,锁链一拽,谢知行就踉跄地跟着出来。那黑环滴滴地响,恩萧听见谢知行的低骂。
“狗就是狗。”恩萧压低声音说,“别以为你能就此翻身。”
门口的守卫向恩萧敬礼,他微微颔首以后,牢房的大门便为他洞开,里面的尘土卷出来,带着股微潮的腐烂气息。
那二人进去,大门随即关上,那股腐烂气味就更加明显,其间还夹杂着各种生活臭味。
谢知行纵着鼻子,眉头紧锁。
是牢房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的羞辱和仇恨的味道。
走廊里昏暗不见光,谢知行拳心捏紧。
背后似有芒刺,恩萧头也不回,轻笑道:“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