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骗我。”
路嘉析这回倒是给了些许反应：“怎么说？”
“下午在办公室，你说你是为了我的钱。”
边星火的表情回复平常：“路先生，并非欺骗，在同期所有的助理招聘中，你给出的价格的确位列前茅，并且综合度比较乐观，所以……”
“好了。”路嘉析听不下去了，他抬手指门，“你出去，继续做饭，半个小时之内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边星火点点头，冲他礼貌一笑，走了。
半晌后路嘉析从浴室出来，扑面而来满鼻的饭香。
糖醋排骨，清蒸鱼，日本豆腐。
一共三个菜，全是他爱吃的。
他已经不怀疑边星火怎么记住得了。
25岁A大的博士毕业生……
饭已经盛好放在桌前，还冒着热气，估计是边星火听到浴室门开的响动时盛的。
他坐下，就近看了眼米饭，发现这米饭色泽晶莹，粒粒饱满，长得完全不像他家大米煮出来的。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口感也不像。
“你出去买米了？”
这话落下半晌，没人回应。
路嘉析眉头一皱，扭头看站在身后的人：“你干嘛不搭理我？给我送机会开除你？”
边星火指了指路嘉析，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做了个封口的表情。
路嘉析没看懂：“什么意思？不会说话了？”
边星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路先生，十分钟以前你说半个小时内不想听到我说话，现在还剩下二十分钟。”
路嘉析：“……”
再出口的声音像是要把牙齿咬碎：“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好，我没有出去买米，路先生家的米余量还很多。”
“怎么可能？都是一样的米，你煮出来的怎么就那么好吃了？”路嘉析明显不信。
边星火推了推眼镜：“路先生，这米首先我用冷水浸泡了……”
“好了闭嘴。”路嘉析果决打断。
他开始怀疑吕曼忆是不是花重金请人来折磨他的。
“我要喝水。”
“好。”
半分钟后，温热的手背递到路嘉析手上。
他只是碰了一下，就道：“这么温给谁喝？我喜欢喝烫的。”
三秒后热水加进杯里。
“我又想喝冰水了。”
三秒后水变成了冰得被递到路嘉析手里。
“我想喝饮料了。”
一杯冰镇的橙汁放到他手边。
路嘉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怎么做到这么快……”
他的话卡在半路，因为他扭头看到了路嘉析身边放着的一辆小型置物手推车。
第5章 别人家的孩子——边星火
他愣了几秒，眉头一皱，一脸诧异地指着手推车：“这东西哪里来的？”
边星火解释：“来之前带的。”
路嘉析没想明白这么大东西究竟是怎么被边星火悄无声息地带过来的，找茬的话都不用过脑子就钻了出去：“谁允许你在我家放那么占位置的东西的。”
边星火温声道：“不占位置的。”
话毕，他把小推车上放的饮料茶具移到饭桌上，合并一叠，叠成了一小张A4纸大小的铁片。
路嘉析没话说了。
憋了半天又憋出来一句：“很贵吧？”
一句“浪费钱”已经要出口了，就听见边星火淡声道：“不用钱的路先生，这是我同期校友的练手作，我回来时他顺手送给我的。”
路嘉析这次真的没话说了。
他沉默地吃完饭，发现竟然八点多了。
客厅内很安静，只剩下厨房里不时传来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路嘉析无聊地靠在沙发上，角度刚好能看到厨房里认真洗碗的人的侧影。
这样一看还挺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还真有博士的气质。
可一个博士究竟为什么要来他手下当助理？
还是A大的。
他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探究的眼神盯着厨房里的人看了一会，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又莫名其妙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边星火”三个字。
没想到一搜，竟然还真的搜出来了结果，不仅百度词条不少，还有照片。
“边星火，1994年12月22日出生，A大金融系博士，16岁以优异成绩被特招入A大，每年……”
百度词条整整两页，都是边星火的辉煌战绩。
路嘉析看完后就一个感受——别人家的小孩，典型高配级别的。
整个人生履历几乎都在开挂，除了一个月前的被迫离校。
词条记录在一个月前的被迫离校，后面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厨房里的人影。
边星火已经洗完了碗筷，正在擦拭晾干，青年的动作很娴熟，像是习以为常做这些家务。
能把人照顾地那么周到，各方面家务都擅长，不像是富人家的小孩。
他看到词条里有说，边星火每年都在拿高额奖学金，所以能在A大就读到博士，应该也是靠着奖学金吧？
那么一个月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A大放弃这样一个天才博士，又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个博士会沦落到要给明星当私人助理的地步？
钱？
他忽然开始正视起边星火白日里的话。
他的工资开得的确高。
最开始的时候是八千一个月，后来几天内赶跑了一堆助理以后，吕姐倒贴钱给他加价到了一万，包吃住，只是需要签保密协议。
可是一个名校博士，区区月万的工资应该不算什么，除非……被某些站在高位上的人蓄意打压了，像……
路嘉析正想的认真，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路先生，厨具已经收拾妥当。”
脑子里已经被他安排凄惨身世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人，一下子出现在身边，直接把他吓得一抖。
“边星火，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依旧是青年温和的回答：“如果路先生不适应，我下次会加重脚步声。”
路嘉析：“……”
他发现跟这人说话就像用拳头揍棉花，气得永远是自己。
“走廊尽头右手边是放映室，你去把仪器打开。”稍微平息下来后路嘉析开口。
边星火点头答应，朝路嘉析说的放映室走去。
那脚步声……至少比之前响了一个度。
路嘉析：“……”
听到放映室机器运作的声音，他才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来，赤着脚朝放映室走去。
家里的拖鞋门口摆了至少三个颜色，可他从不爱穿，冬天夏天都是。
青年如同白玉般细长漂亮的脚踩过木质的地板，发出的脚步声细微而懒散。
放映室的灯开着，是有些昏黄的暖灯。
他走进去，在投影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一蜷，懒洋洋地搭在沙发边上。
边星火放下投影仪的开关，弯腰间视线恰好撞上青年搭在沙发上的双脚。
脚底心因为刚踩过地板，褪去的血色在慢慢复原，青年的皮肤如同羊脂球般细腻光滑，甚至连蜷缩在一起的脚趾都漂亮干净得没话讲。
黑边镜框下的漆黑眼眸中闪过片刻的微芒，在边星火抬手扶眼镜框的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弯下的腰直起，他双手搭在腹前，还是那一副斯文模样，温声问道：“路先生想看什么？”
路嘉析撩了撩眼皮，直接给他一个眼神，连“我要看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要你这个助理有什么用”这种话都懒得开口的。
边星火了然地微微一笑，转身朝放置录像带的储物架前走去。
放映室有专门的录像带播放机，储物架上又摆满了录像带。
大多录像带都有摩擦过的旧痕，可见路嘉析平日里有多么喜爱这些录像带。
每盒录像带上都标有标签，看标签，上面几排的是电影，下面几排应该是生活录像。
电影录像带上电影名和导演名字都有标，而几十张录像带里面，只有一张录像带的导演名字不一样，其余的所有电影皆出自一人之手。
边星火的手从那卷唯一不同的出处的录像带前滑过，眼神有片刻的逗留，最后却抽出了另一部叫《小马与胜利》的电影。
他拿着录像带要放进播放机里，却在这时被路嘉析出声阻止。
“名字。”
边星火礼貌地转过身，温和地看向路嘉析：“《小马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