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的同桌是个偏执狂(45)
夏嵩月捏着牛奶杯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依旧是没有说话。
“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让我很操心,”季盛川就像是一个为了照顾儿子心力交瘁的父亲,在向旁人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辛苦和无奈,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我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公司的事情又忙,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去照顾他,等发现他有病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他会自残,经常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也会在大半夜的时候摔家里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就把他关在了一个房子里,尽管如此,他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所以我只好锁着他......”
“嘭”地一声,摔在地上的牛奶杯四分五裂,滚烫的牛奶甚至溅湿了夏嵩月的裤管,但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一双清澈圆圆的猫儿眼静静地注视着季盛川,眼底的情绪晦明不定,“季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情?”
季盛川的视线从那个被夏嵩月失手打翻的牛奶杯移动到他精致白皙得就像是用冰块雕刻出来的像完美工艺品一样的漂亮面容上,饶有兴致地笑道:“哦?什么事情?”
清澈漂亮的浅色眼眸泛动着不屑厌恶的冷笑,夏嵩月一字一顿告诉他,“像你这样的败类人渣,根本不配有儿子送终。”
就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一般,季盛川脸上温和的面具忽然就裂开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阴鸷,连带着眉目看上去也狰狞了几分,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夏嵩月一般。
不等季盛川开口,夏嵩月便施施然地起了身,跟服务员结了那杯牛奶和那个被打碎了的牛奶杯的价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咖啡馆。
夏嵩月买了一张去B城的机票,临上飞机前给夏元庆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帮忙跟学校请两天假,做完了这一切,他就给张斐然发了一条微信。
张斐然听说牛奶小方要来B城找他,第一个反应就是what?然后就是操!
尽管有些小惊讶,但是他很快就愉悦起来,毕竟面基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觉得很兴奋的,尤其是和牛奶小方这样游戏打得溜而且也聊得来的网友面基,吩咐了小弟帮他搞定明天早上的课,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机场接人。
这个时间点来B城的人不多,张斐然支着长腿玩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很快便看见了一个穿着T城博雅一中校服的身影走出来。
身形清隽挺拔,面容白皙精致如玉,看着夏嵩月一步步走近,张斐然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在他说出那句“我就是牛奶小方”的时候,跟着内心世界一起彻底崩塌了。
机场附近的小公园里,张斐然抱着脑袋坐在台阶上,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夏嵩月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子,伸手递给了他一瓶水,“喝吗?”
张斐然用力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你这是诈骗,诈骗你知不知道,你个心机鬼!”
夏嵩月在他隔壁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之后,才重新开口说话,“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季时珹的事情。”
张斐然心想关你屁事,你个小杂种!
只是等他抬头看向夏嵩月白皙乖巧的侧脸,他忽然又说不出来话了,这小杂种长了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他实在是下不去这个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道:“你要问什么?”
“季时珹的爸爸来找我了,”夏嵩月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竭力忍耐着心头翻涌的怒气,“说了很多季时珹的坏话,我想知道季时珹来B城前发生过的事情,请你告诉我。”
一提起季盛川,张斐然立刻就啐了一口,“呸,他爸就是个神经病。”
夏嵩月蹙起眉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废话。
“.....我不是在骂人,”张斐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银灰色细框眼镜,十分正经地看着他,“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作者有话说】:非常抱歉周日有点事情,存稿只够发一章了,还有一章今天晚点儿再补上哦!
第42章 季时珹的过往
有些人的离开意味着永远失去,九岁的季时珹摔得头破血流,最终也没能挽回决然离去的母亲,他抱着血流不止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季盛川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吸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多到放不下了,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看见他回来,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你妈呢?”
“妈妈......走了。”季时珹胳膊还流着血,膝盖和手肘都擦伤了,加上之前玩了一身汗,看上去整个人狼狈又可怜兮兮,但是季盛川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拧着眉忽然愤怒地抄起那个装满了烟蒂的烟灰缸朝他丢去,
“没把你妈拉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没用的废物!”
季时珹已经躲得很及时了,但是那个烟灰缸还是将他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小口,血水很快打湿了他修长的睫毛,他的左眼一片血红模糊,痛得仿佛半个额头都要裂开了,尽管如此,都远远不及此时暴戾阴郁的父亲让他感觉震惊和陌生。
季盛川一直都是个温柔顾家的好男人,对妻子和儿子爱护体贴,在季时珹六七岁的记忆里,他的父母一直都是恩爱有加,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得非常幸福,和睦,而最近这两年,妈妈总是爱给脸色爸爸看,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或者是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看都不看就丢到垃圾桶里,也会时不时地抓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他吵架,而爸爸一直都是无限包容乃至纵容的态度,有时候甚至爱得小心翼翼,很久以后季时珹才明白,所谓物极必反,有时候太过深沉卑微到了骨子里的爱意,是能将一个人摧毁的。
那天季时珹抱着受伤的胳膊,额头上的血干了又冷了,被季盛川关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后来倒在台阶上,是隔壁邻居送他去医院的,因为高烧差点儿烧成了肺炎。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季时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季盛川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易怒,阴沉,狠厉,暴戾,因为季时珹母亲的出轨和抛弃,他就像是活生生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烟酒不沾现在样样都沾齐了,起初季时珹还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每一次他喝醉了或者气在头上动手打他,事后又乞求他原谅的时候,季时珹还是心软了。
直到有一天,季时珹下课回家,突然听见楼上传来非常激烈的争吵声,然后就是一堆瓷器摔烂的声音,以及季盛川撕心裂肺的嘶吼,他心下一惊,立刻丢下书包冲上楼,结果却看见季盛川一个人在卧室里,时哭时笑,对着落地镜子自言自语,面目狰狞,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季时珹当时还不能理解精神分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一刻的父亲实在是太吓人,他拔腿就想跑,但是却被季盛川发现了,于是他将他抓进了卧室,抽起衣柜里皮带就狠狠往他身上打,一边打一边骂:“逃,你要逃到哪里?你是不是想跟你妈一样要跑,我对你们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狼心狗肺,为什么......”
他双目赤红,神情痛苦,阴狠混杂着愤怒在他的眼里交织成疯狂的颜色,他甩出去的皮带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季时珹那时还年幼,八九岁大的孩子力气远不如一个成年的健壮男人,他很快便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等季时珹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浑身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火辣辣地疼,他的嗓子干哑,难受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烫水里,每一丝痛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过了一小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季时珹认得他,是季盛川的老朋友邹寰,在市中心医院做副院长,而季盛川每年都会给这个医院捐很多钱,多到可以让这个副院长轻轻松松就答应伪造一份甚至是无数份假病历的钱。
“季少爷,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都只是些皮外伤,筋骨都没伤到,过两周就会好的。”邹寰看了看点滴瓶,将病历本搁在床头桌上,然后拉了把椅子在他床头坐下,“您这次受伤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不小心摔了,你,明白吗?”
邹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当时季时珹还太小,看不懂他眼里内敛复杂的情绪,只是不解和不甘地用沙哑的嗓子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