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的同桌是个偏执狂(20)
剪刀咔嚓了很多下以后,夏嵩月非常满意地拍了一下手,像是在欣赏一件非常漂亮的艺术品,“真漂亮,我昨天刚给芋头剪过,果然到你这里就娴熟很多了。”
芋头?季时珹眉头微微蹙起,扭头去看了一下窝在角落里那团毛发参差不齐的小灰猫身上,虽然小动物是没有人类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季时珹觉得它看起来好像是自闭了,一双圆圆水汪汪的眼睛半点儿光彩也没有,一副因为自己的外表过于丑陋而抑郁的模样。
季时珹咽了一下口水,问道:“有镜子吗?”
夏嵩月的食指勾着剪刀转了一圈,指了指浴室,“这屋子里就浴室有一面。”
片刻之后,季时珹是扶着门框出来的,正正是应了夏嵩月那句话,给他剪头发的时候他的手艺确实进步了很多,刘海剪得整整齐齐的,跟那头小灰猫一身参差不齐的杂毛比起来,简直是质的飞跃,但是问题是,整齐得就快要贴着头皮了,这样一来就导致他其他的头发看起来过长,而他脑门上秃了一块,正儿八经的少年秃发型。
夏嵩月看着季时珹那表情不像是欣赏他的新发型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试探般问道:“不喜欢吗?”
季时珹节骨分明的五指一伸,朝他道:“剪刀给我吧,我自己来。”
最后他给自己剪了个寸头,一来跟额头上的头发齐平了长度,二来看起来没有那么怪异。夏嵩月记得周睦阳说过,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看见季时珹新鲜出炉的寸头发型,他真心觉得这个校草榜首简直是帅惨了,眉骨高,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五官极致俊美,而干净利落的寸头凸显了他好看的头部线条,硬朗,微微带着几分野性,看上去更像个坏学生了。
夏嵩月抱着枕头笑得栽倒在床上,动作太大险些掉到了地上,好在季时珹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正想着说什么,就看见夏嵩月扶着他的臂弯,一双圆圆的猫儿眼笑得弯弯的,仿佛连眼底也染上了轻快的笑意,看得人无端就没了脾气,失了言语。
等笑够了,夏嵩月才直起了身子,一只手还是搭在季时珹的臂弯上,像是要撑着怕自己摔下去,“诶,季时珹,有没有说过你天生就是为寸头而生的?”
季时珹摸了摸略微有些刺手的头顶,只觉得那手感并不是很好,也不明白夏嵩月这句话是褒是贬,“没有。”
他这个摸脑袋的动作,配合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难得显出了一丝呆萌感。
“我见过那么多个寸头,就属你最好看了。”夏嵩月松开了他,抱着枕头坐在了床上,微微仰着脸自下而上地端详他,“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剪这个发型了,看着像坏学生,老师看着不喜欢。”
那你喜不喜欢?
意识到刚刚那句一瞬间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之后,季时珹倏地心口一紧,忽然感觉浑身冰冷,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地缠上了他,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法思考和说话,连呼吸都像是带上了沉重的枷锁,他点了下头,沉默不语地绕到另一边背对着夏嵩月躺了下来。
夏嵩月顾着去调明天早上的闹钟,也没太注意季时珹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躺下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撑着半个身子朝季时珹问道:“你怕黑吗?”
“不怕。”
夏嵩月抬手把床头的台灯关了之后就躺了下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床很大,上面躺两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绰绰有余,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大的可以再塞一个半人高的玩偶,一点儿也不挤,但是在这样寂静的黑夜里,夏嵩月忽然生出了一丝错觉,觉得季时珹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比在课室里相邻而坐的位置还要近,为了压下心头奇奇怪怪的思绪,他便轻轻喊了一声,“季时珹?”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时珹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几分倦意,“嗯?”
夏嵩月翻了个身子,就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微弱光芒,看向了季时珹的背影,“白天你在医院里为什么说那个女老师找不到你的家长?”
季时珹的肩膀宽而瘦,背影看上去非常利落板正,也许是夜色的晕染,夏嵩月总觉得那背影有种冷清的孤独感。
“家长联系人那里我填了个空号。”季时珹如是说道。
“这样啊。”夏嵩月微微张了张嘴,似乎很想多问一些,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孟维的事情,其他的来日方长。
季时珹其实没有睡,虽然他很困,但是身边躺了个夏嵩月,却比每天半夜踢门回宿舍弄出巨响的孟维要让他觉得难以入眠,他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夏嵩月绵长轻微的呼吸声,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翻了个身。
夏嵩月是面对着他侧身睡觉的,半边脸颊压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投影落在眼下,月色划过他的眉目和鼻梁,像是流动的碎光浮影。
季时珹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眼前那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也许是他指尖的温度过于冰凉,夏嵩月微微缩了一下,然后却是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像只柔软天真的猫科动物,丝毫不知道自己最脆弱的后颈正暴露在凶猛野兽的利爪之下。
季时珹的手指只是收紧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猛地收了回来,一闭上眼睛,花瓶器皿的碎裂声和永无止境的鞭打和谩骂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将他整个人包裹得紧紧的,让他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你妈就是个贱人,她走了,你就替她受着吧......”
“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要背着我偷男人,你说话啊,为什么!”
“季时珹,你妈既然选择把你留下来,你就应该明白,你在她心里是不重要的......”
“你只是她不要的一条狗,就跟我一样.......”
“小珹,你妈妈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要我们了,小珹.......”
男人又哭又笑又骂又恨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阴狠的毒蛇,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甩不掉,始终穿过时间和空间,在他自以为能够喘一口气的时候猛然又咬住了他,狠狠将他拖回去那个他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地狱和牢笼里。
第二天夏嵩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季时珹有点低烧,所以坚持替他请了假让他留在家里休息,季时珹大概是病了没什么力气,被按回了床上之后就老实了。
打架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开了,学校论坛里更是有不少好事者发了很多帖子和照片,虽然照片大多数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几个零星的镜头拍到季时珹那一拳砸在地上,但是这不妨碍大家清晰地自我解读了事情的始末,季时珹发狂把孟维打进了医院。
夏嵩月一进课室,立刻就有很多人凑过来跟他打探,不少人都先入为主地觉得,伤得越重的那个肯定就是受害者,一味地谴责季时珹冷血和恐怖。
“夏嵩月,你平时跟他一起坐的时候他有没有打你?”
“我之前就觉得他怪怪的,不说话,又吓人........”
“你还记得吗?第一天开学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伤呢,肯定是跟人打架得来的。”
“你还别说,我经常看见他出入网吧街,一看就是个坏学生......”
“孟维好惨啊,看学校论坛说他被打得肠子都出来了,是不是真的啊夏嵩月......”
杂乱的声音聒噪刺耳,言辞激烈毫无根据,夏嵩月将书包往凳子上一扔,冷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望着周围这些凑上来的人,嘴巴抿出一条愤怒的直线,他吐字清晰,声音冰冷地道:“你们说够了没有?你们那只眼睛看见季时珹打人了,又有谁的眼睛看见孟维的肠子掉出来了,你们妈没叫你们少管闲事好好学习吗?”
夏嵩月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天生带笑,温和又精致的,很少发怒,也没有跟人发过脾气和急眼,所以他那番犀利又一针见血的言语一出,不少抱着八卦心理凑上来的人都被震慑到了,面面相觑之余,有人便不服气了,
“夏嵩月,我们是为你好,你跟个神经病坐在一起,迟早也被他打死。”
夏嵩月抬脚踹翻了跟前的椅子,那铁凳子的一角重重地砸在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脚上,那男生抱着被砸得弯下了腰,下一刻却被夏嵩月揪着衣领被迫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