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和做一不可兼得(29)
“装逼呢吧他,被人打成什么形状都不知道呢!”
旁边有两个男生走过去,苏唐和徐灿阳听得清清楚楚。
“卧槽?河儿让人堵了?”徐灿阳叫起来,“我得去叫人!”
苏唐皱着眉头,怪不得……等徐灿阳叫来人,陈河都凉了!
他一把拉住前面一个男生,“他们去哪了?”
港城是座挺老的城市了,这些年是起了很多商务楼,但市里还有临海区都还有没翻新的老城区。就在海青一中后面,就是一片小巷子弯弯绕绕的老房子。
陈河出了校门,就看到了一脸嚣张的郝昊天,还有那天晚上见过的黑皮蔡辉,他们身后十来个看着就不三不四的社会闲杂人等。
“换个地聊,别堵学校门口。”陈河看着他们说道。
“跟你没什么可聊的,苏唐呢?”郝昊天梗着脖子说道。
“要么跟我聊,要么就算了了,”陈河单肩背着包,笑笑,“随你们。”
郝昊天气得牙咬的咯咯响,他是想找苏唐的事,但他和陈河的梁子也从来没解过,既然这样,那跟陈河聊聊也行。
他们就这么着,一帮人外加陈河,扎进了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
“昊天,你跟他认识?”蔡辉只是知道陈河是陈天游的儿子,具体陈河到底和郝昊天有啥过节,他不知道。
“他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郝昊天盯着陈河走在前面的背影,一脸阴鸷。
巷子深处,陈河书包也没卸,就坐在一堆木箱子上,看着他们。
郝昊天最恨陈河这幅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了,眼都红了,想冲上去动手,被蔡辉拦下来了。“昊天,别冲动。”上次他手下兄弟被陈河一板砖拍掉了两颗牙。
“先聊聊,”陈河指指郝昊天,“你们今天要是找苏唐算账,那他的事我扛了;至于咱俩的事,你说,我听听。”
“小陈哥,那个小子给我开了个瓢啊。”蔡辉指了指自己落了疤的脑袋。
陈河听着,点点头,指了指他身后的人,“那你们就来,能找回来给我开瓢算你们本事。”
蔡辉咬了咬牙,退却了。他真没胆子给陈天游的儿子开瓢。
“那我呢,咱俩的账怎么算?”郝昊天问道。
陈河眼神黯淡下来,他舔舔嘴角,苦笑道:“昊天,我欠玉子的,欠秦叔的,我欠了你什么?”
“秦玉是我最好的兄弟!”郝昊天吼道。
“我也是过!”陈河吼着,后面带了颤音。
“你害死了秦玉,却活的这么心安理得,你身边那么多朋友,你还能记得秦玉吗?”郝昊天甩开一直拉着他的蔡辉,冲上去,揪住陈河的衣领,两个人鼻子顶在一起。
“那我该怎么活,拿着秦玉救回来的这条命,活成个死人么?”陈河看着郝昊天,突然特别想那个特别温文的男孩了。以前他跟郝昊天打架滚到一起,秦玉总是先看一会热闹,再过来把两个人分开,挨个安抚。
再也没有人给他们劝架了。
郝昊天像是也想到了秦玉,愣了愣,颓然地松了手。
“陈河,我特别想秦玉。”郝昊天全然不见往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嚣张模样,难过的就像被人抢了糖的小孩。
“……我也是。”陈河说着,想伸手去拍拍郝昊天。
郝昊天红着眼看着他,躲开了。
陈河手悬在半空中,半天,抬头问道:“怎么,不是要了事吗?”
蔡辉也看出来郝昊天跟陈河关系不一般了,他又气这回没捞到苏唐,又恨这事被陈河截了。被陈河截了,不他妈的就是算了的意思么。
郝昊天低着头站在那,半天没说话。
陈河看着脚下石板路落了两点,郝昊天哭了,但他又不能安慰。
他整了整衣领,走过郝昊天,半天,哑着嗓子开口:“昊天儿,好好的吧。”
陈河就这么穿过那些混混,走出昏暗无光的小巷子,在一片老房子间,空气中都弥漫着家家做饭的饭香烟火气。
就在烟火气间,屋檐下串联出来的小灯泡微弱的灯光下,陈河看见苏唐站在那里。
“什么时候来的?”陈河有些无力地走过去。
“你让他们给你开瓢的时候。”苏唐听着里面的动静,一直没打起来,他也就没过去。
陈河轻轻地嗯了一声,把下巴搁在苏唐肩膀上,“我饿了。”
苏唐抬手,慢慢圈住他,“走,带你去吃东西。”
第29章 不怕
回家的路上,陈河一直低着头,苏唐看出他难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小区。
陈河没有回家,而是拐向了地下车库,把摩托骑了出来。
坐上后座的苏唐先是扶着陈河的肩膀,而后轻轻地顺了顺陈河后背。
陈河一路把摩托骑到新修的临海公路上,摩托就停在那里,他们翻下护栏,坐在高架边上。
头顶是沉沉夜色,脚下是颜色深得吓人的大海。
“不是饿了吗?”苏唐问道。
陈河没说话,把头靠在苏唐肩膀上,过了一会,空荡荡的公路上响起了几声鸣笛。苏唐看过去,车挺眼熟。荀六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
“烧烤,啤酒,煮花生,”荀六把吃的递给苏唐,看了那边面向大海默默自闭的陈河,“看着他点奥,我十点多过来接你俩。”
他说完,就把陈河的摩托车骑着走了。
苏唐拎着吃的回到陈河身边坐下,从里面拿出一听冰啤酒,拿在手里握了握,“你要喝酒?”
“想喝,”陈河嗯了一声,“心情不好就想吃吃喝喝。”
苏唐点点头,咔地一声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把啤酒递给陈河,“吃吃喝喝和借酒消愁还是有区别的吧。”
陈河喝了一口,点点头,又抓了一把煮花生掰开,仰头把花生豆扔进嘴里,“有区别,借酒消愁太窝囊了。”
“今天你都听到了吧,昊天说的那些。”陈河看向从脚下一直向远方无尽头的大海,轻声说道。
苏唐没说话,给自己也开了一听啤酒。
“我,郝昊天还有秦玉,我们仨从小一块长大的,要说交情得从我爸他们那辈论,我爸,郝峰还有秦叔就是秦玉他爹,他们三个就是一块混社会的。”陈河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苏唐能感觉到他有多难过。
陈天游,郝峰还有秦优南,三个人就是在港城混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大家都是愣头青的年纪,没成家没立业,每天吃吃喝喝野路子弄点钱花。
陈天游算是三个人里面本事挺大的,年纪也最大,就当了大哥,郝峰老二,秦优南老三。秦优南念过书,后来父母相继离世,他也就不读了,是三个人里面脾气最好的。当时他们还老开玩笑,以后秦优南要是生个闺女,陈天游和郝峰得抢着认儿媳妇。
特别巧的是,三家生了仨儿子。
秦优南的儿子秦玉最早出生,大陈河和郝昊天一岁。
从还不会走道的时候,他们仨小子就一块玩。
“我不是小时候想当大哥嘛,郝昊天也想,我俩就天天打架,天天打,秦玉就天天拉架,跟世界和平大使似的。”陈河说着把头别过去,吸了吸鼻子。
“秦玉说,我俩可以都当大哥,他管我俩都叫大哥。他这人可有意思了,从小就喜静,不爱跟我们追着打,懂事了之后还说什么要跟我们混社会。”
“郝昊天不是说我害死了秦玉么,说我天煞孤星,克死了他,我有时候自己想着都快信了……”陈河抓着自己的头发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苏唐手凉凉的,但陈河感觉踏实。
他听见苏唐很笃定地说道:“别信。”
“我不信,我觉得秦玉也不想我信。”陈河反握住苏唐的手,说道。
那年夏天,陈河跟郝昊天四年级,秦玉跳级上了初一,三家人一块去水库玩。
那水库是南水北调项目,水特别大,他们就找了个挨着水库的农家乐,钓鱼烧烤。
吃过了饭,大人们打麻将,陈河他们就跑到水库那里玩。
水库上游有一处小浅滩,上面垒着大石头,石头露出水面,陈河跟郝昊天就踩着石头给对方泼水玩。秦玉稳重,就站在岸上看着他们,提醒他们别滑倒了。
“那天,天气特别好,水特别大,我们在上面玩,下面水声哗哗的,”陈河有些艰难地说着,“我踩空了,踩进了水里,浅滩下面水就深了,我踩不到底,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