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房子塌了【CP完结】(49)
“.....我去!开远光灯!有病呐!”
盛玉宸瞥过头去躲闪,边捂眼边骂,殊不知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前座发出。
“要干就下去干,别在这儿横。”
柏秋池连眼皮都懒得掀,手指搭在方向盘边缘,不断松开又握紧,显得不耐。
盛玉宸一怔,被这声呛得浑身发紧。他尴尬地咬了咬嘴皮,半句话都含在嘴里了,又发怵地吞下了。
“......它它!它走了!”
挡风玻璃前的光束骤然消失,盛玉宸赶紧提醒柏秋池,半边屁股还没坐稳,又被一记蛮狠油门往前送。
盛玉宸这回实在是刹不住车了,额头敲向前座椅背,头脑敲得七荤八素。
车子卯足了劲儿跑了好几条街,又在红绿灯的快闪间穿梭,车轮碾了几圈终于停下来。
柏秋池利落地熄了火,摔门声又吓着了盛玉宸的鼠胆。他赶紧拉开车门,踉跄着钻出了车。
“哎哟!”
盛玉宸深谙看人脸色行事之道,再加之今晚充分领略到了大佬的做事手段和迫人的气场。他暗自懊悔,从前有眼不识泰山,有眼却无珠,错把大佬当小弟,把爷爷当孙子。
不过早日回头还是岸,盛玉宸收敛起脾气,像拔了销子的唢呐,再也蔫不出屁。他低着头,做小伏低状跟在柏秋池身后走,眼神死死地盯着地,都不敢乱看。
结果,又好死不死地撞着了人的背。
“......你怎么突然停下啊?!”
然而打脸不过三秒,他又咋呼起来。柏秋池稍许偏过脸,他又立马让销子堵住了嘴。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找着我的呀?”
盛玉宸在心里啐了口,可声音却软绵绵地,像漏气的气球。
“欸!你干什么!”
盛玉宸感觉眼前一暗,身体被挤到沙发角,手脚都伸张不开。
柏秋池几乎快覆上盛玉宸,俩人贴得严丝合缝,就连冷气都没得空钻。柏秋池盯紧盛玉宸的眼睛,眼神不容一丝留情,阴郁狠辣。
盛玉宸惶恐不安,五指想要去抓沙发把手,无奈浑身僵硬得一动不动。
“......”
盛玉宸的瞳孔急缩,嘴皮颤颤巍巍,却连气儿都不敢出。五指空抓着空气,甚至都感受不到上臂上的痛。
纽扣从第一粒开始解,再到末端,露出的大片截式的深色皮肤,从左肩一直横穿至后腰上端,伤疤蜿蜒曲折,虽然已经有了些年头,看看着仍然触目惊心。
“被人砍的。”
柏秋池不咸不淡地挪了挪嘴皮,几个字嚼得索然无味。
“就是王玉的哥,王飞砍的。”
盛玉宸蓦然抬颚,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眼底一瞬间猩红,根本无从掩饰。
“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我打了几个电话给你,你也没接。我就调了家门口的监控,认出了那个和你站在门口说话的男人,就是王玉的手下。”
“王玉和他哥黑白两道各沾边,势力一度延续到国外。我就是在国外那会儿认识他俩的。”
“我和他们之间的恩仇,一两句话今晚也说不完了。只是我想告诉你——今儿要是没我出面,下一刀就不是往你手臂上捅了,而是.......”
柏秋池压低声音,歪头靠向盛玉宸耳边,手指同时下移,挪到了盛玉宸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戳了戳。
盛玉宸吓得肝裂魂飞,身体本能地蜷缩,手臂被牵扯到了,疼痛终于刺醒了神经。
“想要搞别人,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热血上头,光顾送人头了。”
“包括搞我。”最后这几字,柏秋池是贴着盛玉宸的耳朵讲得。语调温温柔柔,并不责怪之意,也不见震慑力,可盛玉宸竟诡异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颈也被灌进了冷风,冻到骨子里。
盛玉宸感觉胸口一松,柏秋池已经起身,他拢好衣服,低头耐心地系着扣。纽扣是黑色的,镜面衬出柏秋池白皙的手指,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却透着一股漠然。
盛玉宸仍然僵持着,眼睛紧盯着柏秋池,却又好像压根不认识。
“你的伤我看过了,没伤到骨头,皮肉伤罢了。洗澡的时候别碰水,厨房有保鲜膜,裹紧了再去洗。”
柏秋池系好了衣服径直站起,没再多看盛玉宸,背身上了楼。
盛玉宸阖上眼皮,许久没有睁开。
.卧室内
浴室的门刚一拉开,氤氲就迫不及待地跟着跑出来,热气不仅附上了门板,也沾上了墙壁。
盛玉宸单手搭着脑袋上的干毛巾,赤着脚就走了出来。
“坐这儿来。”
一个不留神,毛巾就落了地。柏秋池手持吹风机,掌心在吹风口试着温,他侧头又催了盛玉宸一次。
“我.....我自己来。”
盛玉宸慢慢吞吞地在床边坐下,柏秋池的五指已经没入他的头发里。
“等胳膊好利索了再自己来吧。”
柏秋池无不讽刺,但手下动作倒是温柔。他抓着盛玉宸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黏到柏秋池的手上,又很快被热风吹干。
“你是不是偷用了我的洗发水?”
柏秋池低头嗅到那似有若无的橙花香,突然揶揄。
“谁偷用啊?!那摆在那儿,不就是让人用的嘛!”
盛玉宸脱口而出,声音又习惯性地拔高了,结果话刚说完就立刻怂了包。
“......又没贴着你的名儿,我哪里知道。”
他放软口吻,另一只手忍不住摸向纱布,心疼地抱了抱自己。
吹风机的杂声渐弱,最后闷哼两声才没了动静。
“行,用吧。我的东西你都能用,人也能用。”
柏秋池又揉了揉盛玉宸的发顶,掌心顺势抚过他的后颈。
盛玉宸痴愣愣地眨了眨眼,半晌才讲:“什么.....什么人也能用.......”
“没什么,睡吧,晚安。”柏秋池将吹风机的电线绕了个圈,弯腰放回抽屉里后,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盛玉宸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消失在门后,急促的呼吸同凌乱的心跳,都来不及捉拿了好好是问。
第48章
落日熔金之时,墙面上的挂钟已走至七点。圆桌面上冷菜摆成了一圈,天花板上的灯束聚拢,映到了白盘上。
“.....秋.....秋秋。”盛玉宸坐如针毡,他盯着圆桌上的菜色吞了吞口水。
柏秋池把玩着饮料瓶上圆盖,手指描摹着盖子沿边,他挪动指腹,印花字体就露了出来。他只一横眼,扫向盛玉宸。
盛玉宸被这一眼震慑到,呼吸一滞,瞬间忘了该说什么。恰逢门外声动,冷风瞬钻,俩人同时抬起了头。
柏秋池反手将盖子扣回饮料瓶,两下拧转之后,门已然被推开。
“吱呀。”门掺着声儿慢慢往后移,一双哑光黑的马丁靴先映入眼帘。盛玉宸手一紧,感觉上臂余痛难消,有股黏黏糊糊的液体正往外流。
柏秋池目光追随,表情在不经意间悄然微变。他稍挑嘴角,嘴边陷出梨涡。
“都把我等饿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动筷了。”
王飞落脚无声,王玉跟在后头。
“那你就吃啊,谁不知道你爱吃。”王飞单手去解大衣衣扣,衣袂抚过椅背,再被挂住。
“玉儿,看你秋哥多惦着你,点得全是你爱吃的。”
王飞就着柏秋池的左手边坐下,王玉一并入坐。他扫了一眼圆桌,表情不真不假。
“小秋哥费心了。”
柏秋池打了个响指,站在角落的服务员立刻抱着菜单簿上前。柏秋池没动手接,只朝王玉努了努下巴。
“再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服务员立刻调转方向走到王玉身边,王玉伸手接过,他翻开菜单,两眼垂眸,似是很专注。
全场忽然陷入诡异地静谧,光束微移,玻璃酒瓶里的红酒被折出三折,已是醒完了的酒,只等谁来执酒。
无人说话,目光都在飘逸,或是接触下也意味深长。
盛玉宸是第一次见王飞,就他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王飞右额角上的深褐旧疤。那疤呈蛇状,穿过眉心,只要他一说话,那疤痕就跟着牵动,有活现之势。
盛玉宸又想起柏秋池后背上那恐怖的刀疤,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莽撞之下闯了虎穴,捅了狼巢,怂如盛玉宸,除了瑟瑟发抖,他还真横不起来,只能装孙子。
盛玉宸在强烈的思想斗争下,终于抬起手,打算握住酒瓶,低下不值钱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