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烫金了易解的一绺长发。
梁丘言别过脸盯住窗外。话是由衷的,可总带着不情愿:
“咳,你还真是......总能让我感到惊喜啊。”
易解忽然捕捉到这句,心脏顿时成了一罐被猛烈摇晃后的肥宅水,快乐的气泡都要涨溢出来了。他忍着笑,却装作没听见,又道:
“如果言哥以后有时间,我也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你肯定会满意的。”
“我?”梁丘言忙避开易解恳切的目光,摆手道:“没、没时间。”
梁丘言又担心对方误会,支吾着解释:“不是,小易,你这么忙,我总不能跟着添乱啊......”
易解笑意不减:“你说没时间,那到底是谁生怕我闷着,有空就带我在D城里走街串巷?而且,你今天也接受了我的邀请啊。”
“对吧,言哥?”
他停下车,摘了墨镜,用一种天真又玩味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双标大户。
“我......”
梁丘言被对方揪住了尾巴,知道理亏,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反倒迅速伸手摸在了门把手上,准备先找机会逃离。
半秒后,他忽然发现车钥匙还攥在易解手里,开锁的语音系统更是不起作用,直后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看得出易解是有意而为之,可惜治不了,又气不过,只能瞪圆了双眼,心里对他一顿痛骂。不料易解随后倾着身子,伸手在梁丘言的发间抚了抚,笑意温和:
“别总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梁丘言简直被他这个举动气得脑子发懵。 卧槽?!这个小兔崽子,胆子真是够肥,老子的头发也是随便能摸的?!“易......”
“哎?”易解突然在梁丘言爆发的前一秒收了手,有些惊奇地忽闪着眼睛:“为什么没效果呢?”
梁丘言见状也是一怔,怒火被疑惑浇灭了一半,不明所以,没好气地问:
“怎么了?”
易解捧着半边脸:“我记得查理曼生气的时候,摸头是可以安抚他的......”
“查理曼又是谁?”梁丘言闻言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敢情你还这么摸过别人?那我算什么,试验品?!
谁知易解见他跳脚,不紧不慢道:“我寄养在这里猫啊。”梁丘言彻底怔住。
片刻后,他脸上升腾起一片赤红。
老天,自己一定是傻了。想来正常人也不会随便起一个亡故千年的大帝的名字,而且这一带的确是宠物店居多,可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对方是个人类,甚至觉得威胁感爆棚呢......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尤其是在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毛孩子面前?! “言哥,你以为是什么?”易解不失时机地追问一句。 “我以为,”梁丘言险些要脱口而出,立刻改口道:“还能以为是什么?肯、肯定是小动物。那种......很可爱的小动物。”易解嗤笑,又在梁丘言的脑袋上拍了拍:“对啊。特别可爱。”
梁丘言一时分不清对方在说谁,仍旧浑身警惕,耳尖上几欲滴血。
他原本想推开,但头顶这只手似乎能参透他的想法,温凉的指尖在发迹穿梭时总是恰到好处,隐隐透着香气,像立春前后拂过花枝的风。
这种罪恶的舒适感疯狂镇压着梁丘言的理智,手心里过电一般发麻。他忍耐许久,终于细不可闻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随即红着脸奋力攥住了易解的手腕,低喝道:
“可以了吧?!摸够了没有?!”
易解望着对方眼睫上颤动的两颗生理性泪水,想去触碰梁丘言露出的那半颗虎牙,却不料被一口咬住,指腹上被瞬间刻出一连串印记。 “很生气啊。”他道。 梁丘言松开牙关,用指尖抵着易解的眉心:“当然!!你给我听清楚,不要总是做一些挑战我底线的事情。我虽然是Beta,但仍然可以做临时性标记。你难道就不怕我哪天标记你么?”“为什么要怕?”易解非但不畏惧,反而弯眸笑了。
他收回手,将那只受伤的食指衔在唇间,细细舔舐着梁丘言留下的痕迹,又吻了一下,看着他道:
“所以,言哥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标记我呢?”
“你?!”
梁丘言哪里想到易解耍流氓手段也是数一数二的,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易解的食指,顿觉大脑缺氧,又发现此时车门已经解锁,慌不择路地撞开车门跳了下去。
第17章 查理曼(2)
考虑半天,气急败坏的梁丘言最终还是决定先压住怒火,不和那小子一般见识。自己在组织里的代号毕竟是“狮子”,只因为被兔子啃了尾巴就大发雷霆,也未免太掉价。
既然暂时奈何不了易解,倒不如先调整自己。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下回若是再遇上挑衅,一定要冷静些。明明每次执行任务都能做到滴水不漏,最近竟然每回都如此轻易地跌进同一个坑里,脸都他妈丢干净了......此外,梁丘言还有一点想不通。
易解好歹是个成年人,可刚才就算自己凶神恶煞地以“标记”为威胁,对方仍然笑意不减,甚至还直白地问出了那种问题......他到底是真的不怕,还是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标记”?!
“言哥!你在等我么?”
看着易解从身后欢快地跑到面前,低下头等他发落,梁丘言忽然觉得这家伙还是懂得多一点为妙——至少不会在遭遇咸猪手的时候,以为对方在提供免费按摩。
只不过谁要是敢伸手,恐怕梁丘言会第一个替他剁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易解是何等聪明的人儿。一见梁丘言有收敛怒气的趋势,随即趁热打铁,欠身向他致歉,还不忘悄悄观察他的神情。
而梁丘言正担心对方不给自己展现大度的机会,心想接下来的对局我可绝不会再让你半步,便趁机饶了对方,拍着易解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是我的问题,刚才......没吓到你吧?”易解微顿,目光又向梁丘言的眼底探了探,垂眸:
“......嗯。”
这反而出乎梁丘言的预想,却没敢立刻提出疑问,只是细微地质疑了一声。
易解移开目光,声音很轻:
“言哥,我、我其实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听说,捉弄一个人,可以传达对他的喜欢。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就姑且尝试一下,没想到会让你那么生气......是我的错。”
“可是,那还不是因为,”他忽然认真起来,扶着梁丘言的肩膀道:“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表达感情了,所以很急切......”
梁丘言发觉易解眼尾泛红、泫然欲泣,猛地想起他那晚掉的眼泪来,指尖莫名有些灼痛,伸了手要去擦拭,易解却直接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上。
“我没什么经验,也没有你的阅历,可唯独拼了命地喜欢你。如果你不嫌弃,可不可以......也尝试一下喜欢我?”
由于易解低着头,声音全被闷在梁丘言的左胸腔里了。这些话的能量很集中,不是幼鹿,而是成年雄鹿,就这么撒开四蹄、一头撞死在心房上。
梁丘言怔怔地听着。
没道理啊。
这么热烈的表白,当真是说给我听的?
梁丘言自高中毕业后,一直跟随养父在“陨落”内部受训。他从来都是抱着枪械入眠,隔绝一切干扰,从未有机会与什么人成为情侣,也就更不知何为喜欢。
可听易解如此认真,梁丘言忽然开始好奇,他口中那样热烈的感情究竟是何状貌。他知道自己对易解有着强烈的兴趣。
只是这“兴趣”和“喜欢”之间有什么差异,抑或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梁丘言还没敢深究。
又或许,像易解这样的年纪,也没弄清什么是喜欢呢?
“......抱歉啊。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这个小家伙似乎很狡猾,又似乎很单纯,总令梁丘言捉摸不透。即便有很多事不甚明了,但好在梁丘言确信自己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谁年轻的时候不热衷于探索?只是陪着他、别让他撞疼就行了。
“小易,想说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没必要遮遮掩掩。我会尽可能帮你的。”梁丘言抚着易解的长发道。
谁知易解伏在他肩头温声轻笑,语气里有些许劝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