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安往后捋了把头发,不再理他,垂着眼皮看自己的书。
“哎,安哥,你看这个,”简帅没理会夏一安的小脾气,抓了份宣传册往他身边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这个超帅。”
“嗯,超帅,你去要个签名。”夏一安眼皮都没抬一下,干脆拿右手撑住额头,挡住简帅递过来的宣传册。
“那你给签一个,”简帅笑嘻嘻,“赶紧,签一个。”
夏一安手放下来,看到怼在眼前的宣传册。
校篮的宣传册,封面照片用了好几张,有夏一安盖帽的、简帅投篮的,还有两人最后的合影。
宣传册上四分之三都是他两的照片,颜值身材都很能打。
夏一安抿嘴笑了起来。
“好好签啊,”简帅把宣传册往他手上一塞,把桌面上剩下的宣传册扒拉一下,抓在手里起身,“我去丢垃圾。”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校蓝宣传相册端正摆在书桌上,封面一行遒劲有力的钢笔字。
笔画比平时的要粗很多,描过很多遍的样子,显得郑重。
愿简帅,天天有我!落款:夏一安
简帅把这7个字读了好几遍,等笔迹干透了之后,小心放进书包夹层里。
这7个字,挺嚣张,有点被偏爱得有恃无恐,又有点心甘情愿被套牢的顺从。
简帅很喜欢,也很得意。
“校篮还去吗?”夏一安侧过头问他。
“不去了,刘川说这学期起实验班不让进校蓝了,辉子也不去了。”简帅耸耸肩,嘴角耷拉一下。
“想打我陪你去江边打,”夏一安说,“还可以把辉子叫着一起。”
“嗯,找时间去。”简帅双手举过头顶拉伸了一下。
“同学们,跟大家说个事儿,这次文艺汇演我们班两个节目都选上了,学生会给了我们班20张演出票,要去看的同学来我这儿报名领票。”林笑笑站在讲台上,拍了下讲桌,晃了晃手里捏着的蓝色演出票。
“哎,我报名我报名。”简帅从最后一排几大步就跨到了讲台边,“我要一张。”
“演员不用要票,没我们座位,我们在后台。”林笑笑瞪着简帅。
“我帮我同桌拿的。”简帅双手扒在讲桌边,“这票还有座位号?有没有靠近舞台一点的?”
“没得挑,一个班的票座位号都挨着,要不给你张靠中间过道的吧,正一点。”林笑笑翻了翻票,从中间抽了一张给他,“简帅,我们都很好奇你那首歌啊,瞒得这么紧。”
“好奇啊,明天不就听到了?”简帅拿了票转身,“谢了。”
这首歌审核的时候,简帅只唱了两句,彩排时干脆没唱,只上台走了个位。
他心里执拗着一件事。
这首写了近半年的歌,是送给夏一安的生日礼物,得当着夏一安的面唱,有了夏一安,这首歌才完整;第一次唱,得让夏一安听,他听到了,这首歌才有意义......
4月10日的文艺汇演安排在学校小礼堂举行。小礼堂紧挨着体育馆,小礼堂的正面是一扇又大又厚的对开咖色木门,舞台边有个小侧门。两个门都对着操场。
里面正前方是一座带着三层台阶的舞台,800多个深蓝色的软背靠椅呈阶梯状环着舞台,两侧过道里支起两台摄像机,舞台边上还架了个大摇臂,挺像那么回事。
舞台上各种蓝色白色绿色的泛光流光不停闪动,正中是巨大的整幅彩色LED屏,汇演开始前,屏上停留着几个红色大字:一中春季艺术节开幕式暨“挥洒青春,勇于追梦”文艺汇演。
第一排座位前面摆了一排枣红色长桌,上面放了10来个印着名字的白色桌签,是为学校领导和老师准备的,有刘川、也有杨慧丽。
最边上一个桌子空着没有桌签,摆了两大束鲜花,品种不多,一束红玫瑰、一束向日葵,循环使用,观众自取,给台上的演员献花。
演出下午2点开始,演员们1点到后台候场。
简帅到宿舍背了吉他,又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安哥,你那件白衬衣呢?”
“哪件?”
“就上周末我穿的那件啊,休闲款的,宽松的那个。”
“你表演穿那件?”夏一安正坐在桌边看书,合上书走到阳台上,扬手从衣架上把衣服拿下来,“是这件吧?我给洗了,已经干了。”
“我还以为你们至少给租个礼服穿穿,领结燕尾服什么的,”夏一安把衬衣铺到床上,抬头问简帅,“要叠起来么?”
“安哥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我这种,会穿燕尾服?”简帅说,“然后诗朗诵?”
“不用叠,我拿着,”简帅把衣服拎起来搭在臂弯,单肩背着吉他包,站在夏一安跟前,“安哥,跟我一起走,还是晚点自己去?”
夏一安抬头眯着眼睛看他,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瞳孔很亮,从那一小片阴影下透出了光......
还真是星星,很亮。简帅心想,捏着男朋友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先去吧,我在宿舍看会儿书,”夏一安笑笑,“小礼堂太吵。”
“那你记着时间啊,别迟到了,”简帅想想还是不放心,把夏一安手机拿了过来,“哎,算了,我给你定个闹钟,1点50,闹钟响了你就出发。”
夏一安没等闹钟响就起身出发,提前10分钟到了小礼堂,在门口领了张粉色节目单。
他找好自己的座位,拿起节目单仔细地看,总共25个节目,简帅名字出现了两次。
一次排在序号8,无伴奏合唱《蝴蝶泉边》。
另一次排在序号12,吉他弹唱《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安哥,安哥!”王云天在后边儿大声喊,他和夏一安隔了一排,“你旁边有人吗?没人我坐过来。”
身边的座位还没人,空着。
夏一安点头,“你先过来坐,人来了跟他说换换。”
“好嘞。”王云天蹦了过来。
夏一安往后挪了下,又扫了遍节目单,“你们班没节目你也来?”
“看我们班的干嘛?”王云天拿着节目单当扇子扇,“我是来看你们班的。这不是有帅吗?”
“嗯,还有陈欣怡。”夏一安说。
“嘿嘿,”王云天摸了摸鼻子,“哎,安哥,我刚看到前边桌上堆了几束花,说可以拿着去送演员。”
“你可以送陈欣怡,”夏一安抬起下巴往前看了眼,确实有张桌子上堆着鲜花,“第8个节目就是。”
“我是有这个打算,”王云天说,“有玫瑰和向日葵,你说我是送玫瑰还是送向日葵?”
夏一安扭头,不解地看他,“这还用选?”
“不是...那个...我就是...”王云天牙疼似的“嘶”了一声,“不说我了,安哥,你待会儿送帅花儿吗?”
“大男人送个什么花?”夏一安把节目单对折又对折,小小的一块儿攥在手里,“不送。”
两人又聊了会儿,演出正式开始。
还别说,基本上每个节目都有人上去送花儿,也没人在意到底送的是玫瑰还是向日葵。
只要送花,尤其是异性上台去送,台下就呼声一片,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
8班的《蝴蝶泉边》唱完,歌声清澈灵动,拍打桌子的鼓点整齐划一,简帅的节奏和声恰到好处。
这个节目,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会觉得单调。
夏一安很喜欢,喜欢整首歌里的那份简单清爽,更喜欢的是低调地站在最边上的男朋友。
王云天拿着一大把向日葵跑到台上送陈欣怡,台下照例口哨呼声一片。陈欣怡双手抱着花,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低头进了后台。
又隔了三个节目才是简帅的吉他弹唱。
主持人报幕之后,舞台上五彩的光倏地暗了下去,只留了一束银白色的流光,打在简帅身上。
观众席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片手机举了起来,手机灯光越闪越多,像是一片星河。
简帅站在舞台偏左、最靠近观众的位置,不长的头发随意抓了个造型,眉眼深邃浓黑、桀骜不驯。
黑T、浅色牛仔裤、白色板鞋,外面随意地敞着夏一安的那件白色宽松圆摆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和腕骨明显的手腕。
怀里抱着一把深松木色吉他,一根深咖色皮质背带斜挂在左肩,背带背面刻的字温暖着身体,“帅&安”的落款正好贴在胸口,听简帅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