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菜旁长出了杂草,娇嫩的花变得软枯,然后凋谢。
陶徊不是不会打理花草,相反,继承了陶奶奶养花手法的他总能把花草养的又肥又好。没有人跟他分享这一片风景的时候,再鲜艳美好的花,也只是几种颜色堆成的色块。
“吃饭了吗?”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把他从过去中拉回。
是汪鸿里。
普通又日常的话令陶徊心里一阵温暖,他轻轻点了点键盘,“没。”
“怎么还不吃呀?”
“一会儿出去吃,你还在平山村吗?”
“嗯,上次带阿湾去塔川了,热气球蛮好玩的,升到空中的时候可以看到整个塔川,等下次,和你一起去(o゚v゚)ノ。”
傻傻呆呆的表情通过信号传递过来,陶徊翘起嘴角,笑了。
汪鸿里的学校开学比陶徊早,他军训的时候陶徊才开学。他就一天天的数着日子,军训的时候都走神了好几次,就想摸手机看消息。
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踢正步的时候被后面的同学踩到鞋跟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狗啃泥不要紧,要紧的是不仅狗啃泥,还摔了个五体投地,四肢关节被粗糙的塑胶跑道擦破了,膝盖上的皮硬是蹭掉了一大坨,血淋淋的模样十分吓人。
教官赶忙让他去校医院处理。
医科类学校的校医像是要提前给新生预习的机会似的,拿了碘伏纱布创口贴就让汪鸿里自己处理,也不说啥注意事项,就招了下一位看病的学生进来。
汪鸿里觉得膝盖上摔得不轻,有点担心,“医生,我要不要去大医院打个破伤风?我感觉口子擦得还挺深。”
头发花白的医生老头晃晃脑袋不急不慢地说,“不用不用哦,你再仔细评估评估伤处,不要自己吓自己哦,学医的同学要学会自己判断哦~”
“医生,我是学药的。”汪鸿里无奈地给自己正名。
“学药也一样哦~”
“后面的同学~你怎么啦?”
医生老头越过闷头拿棉签沾碘伏消毒的汪鸿里,看向下一个同学,男生脸苍白苍白的,像是内伤,让人觉得他几乎就要晕倒,瘦瘦的男生头上还渗着汗。
“中暑了?”医生老头见男生虚弱无力,问道。
“太阳太烈了,晒得头晕。”男生声音轻柔温软。
汪鸿里觉得声音熟悉,抬头一看,“蒋一淼?”
是他的舍友。
蒋一淼对他笑笑。蒋一淼是个较为内敛的人,几天军训下来跟汪鸿里说过的话也不多,汪鸿里对他不是很了解,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你身体还好吧?”汪鸿里关心。
“现在好一些了,我身体素质不行,稍微站的久了就吃不住。”蒋一淼说道。
医生老头给蒋一淼开了解暑的药,让他好好休息。两人一个外伤一个内伤,训练是训练不了了,坐在主席台旁的观众椅上聊天。
聊着聊着竟也聊熟了,汪鸿里本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没有攻击性,让人觉得很舒服。
第一天擦破皮的汪鸿里没有想到第二天下床的时候腿软的差点站不住。九月的天依然很热,容易出汗,汪鸿里没法子,只能裹着腿洗澡,闷的伤口有些感染。
膝盖上的疼痛让他暂时退出了军训的排练。躺在宿舍里看手机看累的男孩翻到与陶徊的聊天消息。陶徊今天去学校报到。
他好想去机场接陶徊,但是目前他走路走时间长了膝盖就疼的不行。
“到了吗?”
“到了跟我说一声哦!”
“去学校的时候慢一点哦!”
汪鸿里像是个话篓子,憋不住,一刻也不停地骚扰陶徊,明明飞机是很安全的交通工具,前一个多月的时候他自己还坐飞机到广州过,也不晓得是在担心什么,和陶徊啰嗦的内容琐碎又奇葩。
或许,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就是这样的杞人忧天。
陶徊很快就回了,“我到禄口了,马上坐地铁,今天没有训练吗?”
汪鸿里在陶徊面前向来不会隐瞒,他俩也不是那种为了不让你担心受了伤也不说的扭捏相处模式,他为了陶徊方便看消息把语音换成了文字消息,“昨天摔了一跤,没有训练,这几天休息,军训也快结束了,到时候我去找你呀!”
收到消息时的陶徊正在拉着行李箱在地铁车厢内找空位,地铁里面挤地满满的都是来南京上学报到的大学生,他看了看汪鸿里发来的消息,眉头微微蹙起,一只手不好打字,他发去了语音,“怎么摔了?摔到哪里了?”
宿舍里面没人,蒋一淼出去买东西了,汪鸿里直接把语音打开听,清冽温柔的声线直接敲上了他砰砰跳着的心脏,静静的寝室里只有一人的声音在回荡,他又把语音放了一遍,压着笑在床上拱成个蛆。
薄薄的空调被子被他窝得皱皱的,像是在太阳底下曝晒了几天的干笋,汪鸿里无声地在床上打了个滚,不注意扯到了受伤的膝盖。
“嘶……”
大脑的兴奋被痛觉抑制下了些许,汪鸿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手指翻飞,快乐的犹如一条水中的游鱼,“膝盖破了,手肘也是。”他再一遍放开陶徊的声音听,胸腔像是被温水灌入了一般妥帖。
第三遍的声音还没放完呢宿舍门就被打开了,蒋一淼进了宿舍,汪鸿里做贼似的赶紧退出聊天界面,复又埋汰自己欲盖弥彰的行为,又点开与陶徊的聊天框,把声音放到不大不小的音量,点开了语音的小条。
那就,再听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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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后面要开始ghs啦,五一假期我多存点稿稿,ht的《岛》要开始啦哈哈哈
第46章 国庆
南京的天气潮湿闷热阴沉沉,北方同学来了嫌湿,南方同学来了嫌冷,陶徊却在南京找到了熟悉的徽州味道。
他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一个了,穿着黑T恤的同学背着他弯腰正在收拾东西,陶徊对了对自己的床卡,走向黑T恤对面的床位,黑T恤闻到动静转身。
黑T恤男生面相冷峻,内双眼皮,眼角微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淡漠,他对陶徊点点头以作招呼,陶徊礼貌地回道,“你好,我是陶徊,临床七的。”
“何佳预,口腔。”
他们这个宿舍是几个专业拼成的,有临床有口腔,但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时间还很早,陶徊不急着整理,先给汪鸿里报了个平安,汪鸿里回的飞速,“还挺快的,我老早就在地图上搜了,离你只有两三公里,骑个车就可以去,晚上去找你吃饭?”
陶徊被汪鸿里急躁躁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你的腿走路走的都疼,骑车不危险吗?过几天再来吧,明天我去找你。”
汪鸿里抓心挠肺,却还是听了陶徊的话,“那好啵,你慢慢收拾行李,我晚一点再跟你聊。”
正要放下手机开行李箱,陶徊想了想,找到了陶峰和他妈妈的微信,分别给他们发了一个定位和一句话。
陶徊妈妈难得回的快,“好,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其他方面,尽管说。”女人这几年像是一人在西雅图待的也孤寂了,和陶徊联系的频率高了起来,有点弥补他的意思,甚至还跟陶徊提起让他去美国的想法。
陶徊拒绝了。
过期的糖果没有再吃的必要。
何佳预是个冷性子,话不多,只是闷头整理自己的行李。时间没过多久,宿舍里又来了两个,新到的两个舍友比较健谈,沉寂的氛围立刻变得活跃起来,他们都是临床的,但不和陶徊一个班。
临床二班的两个喊陶徊和何佳预一起吃饭,何佳预婉拒,说是回家吃。
“何佳预你是本地人吗?”临床二班同学的其中一个好奇。
“嗯。”何佳预惜字如金。
“好吧,那你今天还回来吗?”另一个问。
何佳预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眉毛眼睛都不带动一下的,“不了,明天回。”
何佳预走后,陶徊和临床二班的两个同学也一起出了宿舍。校园很大,为了就近方便,他们选择了靠近宿舍的食堂。
盛夏的蝉没有落尽,依然在为行人庇护的梧桐树上使劲儿的鸣叫,一声高一声低,魔音绕耳,很是扰人。柏油路被日头晒出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正热的天又闷又炕。
陶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两个舍友聊着天,话题渐渐走向他并不十分感兴趣的领域,他没再加入,听着两人的讨论随意地打量校园,视线扫过前方林荫道时停住了,他看见了何佳预,何佳预的长相很有特点,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冷漠的气息,稍扬的剑眉却是不羁的风格,他那种清冷之下又带点盛气逼人的气质特别容易让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