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的古怪连汪阿婆和陶奶奶都看出来了。阿湾才不管他们的别扭,他哥不去找陶徊玩,跟自己玩的时间便多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仁礼堂和敬贤堂、敬德堂靠的这么近,汪鸿里半个月内都没踏进过仁礼堂一次,陶徊也不过来玩了,汪阿婆决定做出一些行动让两个闹别扭的小孩和好。
“鱼仔!”汪阿婆在敬德堂的堂屋里呼唤着后院埋种子的男孩。
阿湾突然想把吃的西瓜子种到土里看它能不能长出西瓜来,汪鸿里觉得除非阿湾变成女娃这西瓜才能长得了。
用西瓜子种西瓜,真是好笑又令人无语的想法,但是无事佬汪鸿里只能陪公子胡闹,吭哧吭哧地正在挖土,汪鸿里听见汪阿婆叫他,“阿婆,怎么啦?”
“把叉烧包送去仁礼堂给徊仔!”
汪鸿里一听要他去仁礼堂,手顿时停下了刨土,神情有些懵懵怔怔的。
阿湾插嘴,“阿婆,你什么时候做的叉烧包呀!”小萝卜头抖了抖手上的土就要往堂屋跑去拿吃的,馋嘴娃阿湾耳朵灵的很。
“洗手去!”汪阿婆拍了一下阿湾的小脏手,“鱼仔!忙啥呢?”
“来了。”汪鸿里慢吞吞地从后院走来。
“这个你送过去。”
汪阿婆絮絮叨叨着,把装着叉烧包的袋子塞到汪鸿里手中。
“徊仔喜欢吃茶点,又嗜甜,叉烧包的肉馅里我还特地多加了点糖。我看你俩相互不理不睬好几天了,和徊仔怎么了啊?”
汪鸿里支吾着,“没啥,就是这几天看小齐哥画画没时间找他玩。”
“跟徊仔好好的,好朋友之间别老是你气我我气你,多好的兄弟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汪阿婆苦口婆心。
汪鸿里连连应着,把敬德堂到仁礼堂的几步路走的像一公里一样慢。
“鱼仔来啦?”陶奶奶正在打扫仁礼堂,见汪鸿里来了,打了个招呼。
“陶奶奶,我来送叉烧包。”
“徊仔在楼上呢,我喊他下来。”陶奶奶放下扫帚,上了楼。
汪鸿里张了张口,他准备直接把叉烧包给陶奶奶的,不知怎么的,也没阻止陶奶奶喊陶徊下来。
好久没看到陶徊了,这半月来,两个人都躲着对方,铁了心老死不相往来似的,两家靠这么近,愣是一面都没见上。
楼上的人噔噔下了台阶,转过雕花屏风,陶徊还是那副乖乖的好看模样,他平静地看着汪鸿里。
“你们玩,我去找李婶拿点东西。”陶奶奶提着篮子走出仁礼堂。
两个男孩一个站在堂屋,一个站在天井,大眼瞪小眼。
汪鸿里先忍不住了。
“我阿婆给你做的叉烧包。”他把袋子放到桌上,告诉了陶徊一声就想要走。
刚转身衣角就被人拉住。
“大黄不见了。”背后的声音闷闷的。
汪鸿里没再记怪着现在正在和陶徊冷战,心里一紧,又转了回去,“大黄怎么了?!”
“一个星期了,它就没来过仁礼堂。一开始我以为大黄在外面玩忘了,后来连着七天都没在村里见到它。”
“六阿公说,大黄可能丢了,不知道是被拐走了还是自己跑迷路了。”陶徊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汪鸿里心里也难过,大黄陪伴了村里小孩这么多年,憨憨胖胖的小狗早就成为他们成长的一部分了,“村里都找遍了吗?”
“嗯,找遍了。”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穿堂风吹的人很舒服,汪鸿里打破了安静,“叉烧包还热着呢,你赶紧吃,我先走了。”
男孩还没走出仁礼堂又被陶徊拉了回来,陶徊把一边木门合上,拉着汪鸿里走到半掩的门后,他的动作让汪鸿里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陶徊抱了个满怀。
汪鸿里挣了两下没挣开,“怎么了?”
“我好难过。”陶徊带着委屈的声音让汪鸿里无端的又内疚了。
像是能共通一般,汪鸿里的心情和陶徊一样的低落,仿佛只有拥抱能缓解心中的迷茫,汪鸿里闭上了眼睛,什么也没想。
身体相触的温度慰藉了心灵,无声地融化了冷战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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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阿婆老泪纵横:自己造的孽必须自己还,亲手撮合的必须亲手拆散(不好意思我剧透了嘿嘿)
第29章 远行
汪鸿里不知道陶徊难过的是哪个,也许是丢了的大黄,也许是半个月的冷战,也许两个都有。
男孩们相拥的躯体像是两株互缠共生的藤蔓,谁也离不开谁。
“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冷战了?”汪鸿里小声道。
陶徊没有开口,只是又把箍着汪鸿里的双臂紧了紧,汪鸿里说话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仿佛羽毛一般轻柔,温温的热度把人心中藏匿的情愫勾出,陶徊舔了舔嘴巴,好似有东西扫在嘴唇上似的,有些痒。
“那你不能躲着我。”少年压低了声音。
汪鸿里赧然,“要不是你那个,我当然不会躲你啊!”
陶徊环着汪鸿里的肩,与男孩鼻尖相对,“哪个啊?”他作出无辜的样子,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眨着,带着笑的弧度。
俩人的头靠的太近,汪鸿里的嘴唇感受到了面前人的气息,他不自然地把头往后昂,羞恼道,“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陶徊笑盈盈地用嘴碰了碰汪鸿里的,“是这样吗?”
男孩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松开了本来搂着陶徊腰的胳膊,“徊仔!”
“不舒服吗?”
“跟舒不舒服没关系啊!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汪鸿里有些急,却不敢提高嗓音。
“为什么我们可以拥抱,却不可以做这个?和鱼仔你一起,我就会很开心。”
汪鸿里哑声。
亲情、爱情、友情,在人际交往中都是割裂存在的,每一种情感都会有相应的举动去配对,拥抱是亲情和友情的,亲吻是爱情的,人们通常都不会把它们混为一谈。
当这三种情感全部倾注给了同一个人的时候,该如何去定义呢,汪鸿里不知道。
陶徊的唇又覆了上来,软软的唇瓣在汪鸿里的嘴上蹭着,过近的距离令汪鸿里眼睛失焦,湿漉漉的舌尖舔了他嘴唇一下,酥麻的感觉直达心间,勾出无法忽视的悸动。
汪鸿里被拥的很紧,换气有点不畅,他微微张开了口,想要用嘴辅助呼吸。唇瓣间刚露出一条缝,陶徊的舌头就无师自通地挤了进来,凭着本能在汪鸿里的口腔里横冲直撞,汪鸿里傻了,呆呆地张着嘴任陶徊动作。
两个人都很青涩,磕磕碰碰的亲吻压下了汪鸿里心中的不安与纠结,带出隐隐的兴奋感,汹涌的快乐喷薄而出。
他娘的,不管了。
汪鸿里被亲的迷迷糊糊,决定自暴自弃。
大黄真的丢了。
直到暑假过完市一中开学,每天都会去仁礼堂报到的肥肥身影也没在平山村出现过。
陶徊很难过,但是他的情绪不会轻易地在人前表露,他只会向汪鸿里坦诚所有的喜怒哀乐,明显表现出来的是黏汪鸿里黏的更紧了。
处暑。
敬贤堂的盼春门窗紧闭,拉上帘子的房间里光线暗淡,黄花梨木架子床的帐子被放下,模糊的人影映在半透的白纱上。
盼春宛如一个安全的匣子,所有青春期隐秘的冲动都在这里释放。
“我们会一直相互陪伴的,对吗?”陶徊双臂撑在枕头旁,凝视着汪鸿里。
汪鸿里微微喘着气,嘴巴有些红肿,对陶徊点了点头,眼睛里水汽氤氲,像是蒙了层雾,得到承诺的男孩眸子一暗,低下头去含亲过了好几次的嘴唇。
陶徊吻的越来越老练,他熟门熟路地用舌头抵开汪鸿里的牙齿,缠住藏在里面的软舌吮吸,房间不透风,不断上升的温度烘的汪鸿里很是闷热,他歪过脸深呼吸,“让我喘口气。”
汪鸿里一侧脸贴到枕头上才意识到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潮潮的不能再枕了。
两人交换位置,陶徊乖乖地躺在床尾,汪鸿里半****,倾身去碰陶徊的唇。
他们像是在玩一个永远也玩不厌的游戏,内容是爱,以亲吻的形式进行。
一中在市区,汪鸿里和陶徊申请了住宿,半个月回平山村一次。
开学的时候,汪鸿里阿婆、阿湾一家和陶奶奶都在村口送他们。阿湾很是舍不得汪鸿里,“鱼仔,你就不能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吗?”肥嘟嘟的小脸悲伤的像是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