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墙【CP完结+番外】(17)

“徊仔哥!”阿湾只见他妈妈提着扫把怒气冲冲的已经走到堂屋,赶忙躲到陶徊身后。

陶徊很是无奈。 汪鸿里他舅妈看见敬贤堂门口的陶徊,怒气收敛,转上笑脸。

“舅妈,我给鱼仔送作业。”

第15章 阴云

变作民宿的敬贤堂为了便于管理,每个房间都被赋予了名字,观音、盼春、消夏、知秋、敛冬……阿湾一家住在右厢的复式小阁里,汪鸿里住在一楼的盼春,在西厢。

陶徊推开门时,汪鸿里正在穿鞋。

盼春是个小间,东西却一应俱全,棕红的罗汉小榻旁是黄花梨木架子床,被挽起的纱帘简单地用钩子勾着,檀灰色的木地板有几处没法修整的缺损。

板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吱”的一声。

汪鸿里抬头瞧见了来人,“徊仔?”

陶徊把拎着的书袋放到罗汉榻上,“今天老师讲的内容吃过晚饭我来帮你梳理。”

“好啊。”汪鸿里爽快应了。

陶徊看向还坐在架子床边缓神的汪鸿里,他刚刚起床,神情有些恍惚,脸上还余着微微的潮红,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原本红润的嘴唇颜色泛白,嘴皮有些许干裂,他睡觉从来不是很老实,头发被他拱的翘着几撮乱毛。

他是昨晚开始发的烧,今年春天倒春寒倒的严重,平时牛一样壮的身体也扛不住来势汹汹的病原体,初初只是有些头疼,在鹿鸣客栈写完作业回敬贤堂的路上,他的耳朵慢慢变热,像是被烫熟的猪耳朵一般,红彤彤的,汪鸿里没有过多在意,以为是风吹的。

等到走到敬贤堂门口,陶徊发现汪鸿里的不对劲时,潮红已经蔓延到他的整张脸,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陶徊帮他请了假,汪鸿里在家几乎睡了一天,直到下午才退烧。

书包内层的东西被陶徊拿出来,递到汪鸿里的手中。

“欸?怎么在你这儿?!是怎么找到的?”汪鸿里脸上的病气烟消云散,眼睛一亮,接过橙红的小鱼挂件。

“下午替你收书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的。”

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但是陶徊没准备向汪鸿里说清楚挂件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巧克力的赠送、挂件的偷拿……他对方梓的行为不想过多置喙,可提防方梓是必要的,她在陶徊看来就像仙人掌,陶徊选择隐瞒的初心是保护汪鸿里,不愿他被扎的一手刺。

当然,仙人掌自己靠近也不行。

不易被察觉的一丝烦闷被陶徊悄悄压下,同时被压下的还有不想让方梓的喜欢引起汪鸿里注意的小小私心。 老旧的小区,路灯灯罩上斑斑点点的灰渍使灯光更加昏暗,路上的行人很少,水泥路被各种车压的坑坑洼洼,断裂的缝隙中还积着前几天下的雨水,潮湿的味道像无处安放的幽灵,飘荡在空气中。

犬吠声忽远忽近,夹杂着猫的长嘶。

方梓家的桌上从来都是静的能听见钟摆指针滴答声,两菜一汤摆在木桌上,方梓夹了一口青菜,并了并腿,明明晓得她妈妈看不到她的裤脚,然而她却提心吊胆。

“去再拿瓶酒。” 男人倒光了瓶子里所剩无几的白酒,用筷子隔空指了指方梓。

方梓瞥了瞥旁边,颧骨高突的女人低着头吃饭,没有看她。

“快点啊,愣什么神?”相貌鸢肩豺目,身材结实的男人催促着,有些不耐烦的咂了咂嘴。

方梓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再带一盘下酒菜!”客厅的声音传到厨房。

方梓在微波炉旁找到了下酒菜,托着盘子拎着酒瓶往客厅走。

她妈妈突然抬头看她,方梓手微微一抖,盘子斜了,她抬了抬手稳住了盘子,女人表情一变,指着她裤子说,“你裤子上是油渍吗?怎么会有油渍?洗衣机坏了,你让我怎么洗?”

“天天都是这样,你是想把我累死!”

女人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尖利,像是病态了一般反复的强调,神情越来越激动,讲的都站了起来。

“有完没完?!”方梓她爸“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另一只撑在桌上的手臂肌肉凸起,暴躁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方梓被吓的一个激灵,赶忙把酒放到桌上,端上碗想要回房间吃。

“还吃什么吃!”女人像是犯了病,打掉方梓手中的筷子,却不小心带到了酒瓶,一整瓶白酒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全都洒在了地上。

方梓她妈一瞬间变得很是惶恐,手足无措,慌的准备往房间跑,男人的愤怒被点燃,他推开碍事的方梓,一个巴掌呼到没逃成功的女人的脸上。

“臭娘们!”拳脚打在肉体上的声音闷闷响。

被大力推到地上的方梓手扎到了玻璃渣,涌出的鲜血附在晶亮的玻璃碎片上,闪着诡异的光,她木然的扶着地爬起,没有管地上的狼藉和手上流着的血,进了房间。

“方梓!方梓啊!你别关门!”女人尖利的哭喊声划破空气,刺痛了方梓的耳朵。

“你救救妈妈呀!妈妈要被你爸打死了!”

“方梓!方梓——唔”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一声怒吼,响亮的巴掌声突兀的出现,随后的隐隐约约抽泣声仿佛徽州的雨,阴魂不散的缠绕在方梓的脑中。

方梓坐在桌前的身子抖得像个筛子,颤的可怕,她用手死死捂住耳朵,觉得浑身冰凉,她很无力,奋力的想要逃开,却没有办法把这一切隔绝出她的脑海,她的世界中能有什么明亮的东西呢,灰暗的垂着蜘蛛网的破烂角落里照不进一丝光芒。

除了永无宁日的指责、斥骂和毫无止境的暴力,方梓拥有的从来不是美好的东西。

被她压在桌垫底下的纸条上滑稽笑脸表情的墨迹依旧新鲜,是她一边又一边用笔照着勾勒过的,好像这样做就能自欺欺人的得到些许安慰。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那样的笑容吸引的呢?

明亮的笑容仿佛能灼伤方梓的双眼,太阳一样,过于炙热了。

她渴望着被温暖,偷偷地窃取汪鸿里对别人展开的笑容,收藏在心底,好似这样就能融化被冻住的心。

被老师分配给汪鸿里同桌,她暗暗的高兴,汪鸿里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和方梓是一路的,每一回方梓都是坐在校车小中巴最后一排的犄角旮旯,看着汪鸿里和陶徊、陶姐儿聊天、开玩笑,她听的陶醉,仿佛自己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她甚至从陶姐儿埋怨的语句中记住了汪鸿里的生活小习惯,比如他喜欢赖床、喜欢吃鱼。

方梓并不熟悉心中的悸动的感觉,但是她不想默默地压抑,所以她送汪鸿里巧克力,听到汪鸿里大声的在班里说他不喜欢吃巧克力,她很失落,像是当场被打了脸,却还是停止了送巧克力的行为。

痛苦附加着抑郁毫不留情地堆在方梓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头脑昏昏沉沉,她急需一个出口让这些情绪释放,方梓握紧骨节发白的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

解决了午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进教室。

大半个班的学生都坐在了教室里,或写作业自习,或聚集闲聊,几个打闹的男生在教室里冲冲撞撞,汪鸿里和陶徊进班的时候离午间练习的时间还有5分钟。

汪鸿里照例拍拍方梓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进去,方梓垂着头让位,汪鸿里坐下后瞧见了站着的方梓手上的包扎,白色的纸巾在掌心随便一裹,上面印出了淡淡的血迹。

“你的手破了吗?”汪鸿里出于好心,关照了一句。

“没……没事。”方梓捂着手坐下,掩耳盗铃的把受伤的手藏起来。

“如果破了,最好处理一下啊,我看都流血了。”

已经结痂了,流血是由于刚刚一个不小心扯到了,方梓没出声,在心里默默回应道。

像是即将要做一件大事一般,方梓的表情有些郑重,她用没受伤的手在抽屉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本语文书。

汪鸿里还没有移开视线,他有些疑惑方梓的行为,明明是数学的午间练习,为什么拿语文书呢。

方梓掀开书,拿出里面压着的奶白色信封,还没有递出去,就被一只手抢走了。

“我来看看是什么!”

“送给谁的?汪鸿里的?”

圆寸头夺取了信封,八卦的嘴脸在方梓看来十分可恶,每每都是他,言语上讥讽着她,行动上欺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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