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就要败了,没有人比商场上人的嗅觉更为灵敏,
张权看到苏涛到来也是暗暗头疼,下请柬时苏家还是另一番光景,谁能想到局势变化竟然这么快?
问题是,云漠也在被邀客人之列。
张权揉了揉额头,生怕两人在现场发生点什么,把他宝贝女儿的婚宴搞砸。
好在他临时调整了位置,苏涛在宴会大厅里,而云漠则被安排在贵宾包厢里。
苏涛寒着脸坐在座位上,满桌都是他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小虾米,问题是,现在他比他们还不如。
他咬着牙,紧盯着宴会厅入口处的礼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来的话,就一定会到礼台那里签字。
这几天,他尝试着联系了云漠许多次。
不管是让他抛弃尊严,求得合作也好,是找他出一口恶气也罢,对他而言都是一个出口,他需要弄清楚,云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只可惜云漠根本没再接过他的电话。
复云的大楼他倒是去过,但由于没有预约,直接被前台小姐礼貌地拒在了门外。
云漠居住的小区更是外来人员无法入内,一时之间,他想见云漠一面竟然比登天都难。
好在不久后,那个高大笔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宴会厅入口处。
张权满面笑容,狗腿地迎了上去。
苏涛也整了整衣领,努力控制着表情,向云漠走去。
他看着云漠弯下腰去,握着笔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唇角含着清浅而礼貌的笑意跟上前攀关系的人寒暄着。
他真恨不得扒开这人的外皮,让人看看他骨子里究竟有多么阴险。
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云漠偏头看到了苏涛。
苏涛最近大概都没睡好,一双眸子疲惫而浑浊,像被饿疯的狼。
云漠略笑了笑,眉目间依然和以往一样,有一点高傲又有一点不屑:“苏总,好久不见。”
“那不是云总贵人事忙?”苏涛阴恻恻地说:“像我们相见也见不上啊。”
云漠笑了笑,也伸手搭了搭苏涛的肩:“我们出去说?张总今天办喜事,不好扰了人家。”
苏涛被云漠勾着肩膀,向电梯走去。
张权松了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云漠附在苏涛耳边说了句什么,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他看到苏涛向云漠举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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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云漠气定神闲地搭着苏涛走向电梯, 轻轻一笑:“苏总现在不是见到我了吗?”
苏涛挣了挣, 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却千斤般重,牢牢地将他掌控住, 让他只能跟随他的脚步。
“为什么?”他如一头困兽,在惶惑中想寻求一个理由,想找到困境的突破口:“我苏家顶多是……”
“你苏家顶多是想撬人的墙角,顶多是想用不正当手段竞争。”云漠笑笑:“所以这些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事儿, 对吧?”
“那也不至于此。”苏涛低声怒吼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那么针对我?因为谢家?可是你别忘了, 把云家打压下去的可不是别人,恰恰是谢家。”
“的确不至于此,但谁让我愿意呢?”云漠勾起一边嘴角,笑的有点邪气, 他显然并不想向他交代什么前因后果,只淡淡道:“具体为什么,你就当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电梯门徐徐合拢,苏涛终于再也无法忍耐, 他如被激怒的野兽般, 失控地挥起拳头向云漠砸去。
云漠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在他愤恨的眼神里笑的让人绝望:“苏总大约不知道, 我在国外的时候练过一点防身术。”
苏涛牙关紧咬,双眸血红, 半晌后他终于无力地妥协了下来,声音沙哑着道:“放开我。”
云漠轻笑一声,放开了他的手腕, 然后后退一步,靠着轿厢站住了。
他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略带嘲讽地看向苏涛:“如果拳头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苏总以为,自己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苏涛喉结滚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被当做资本炫耀的战绩,当年暗算别人后的洋洋得意,背后其实都有一个或者一群,和今天的自己一样绝望的人在垂死挣扎。
连他时时挂在嘴上的成王败寇,自以为是的问心无愧,在今天也全部都变成了对自己最强烈的讽刺。
所有自己亲手射出去的箭,最后都调转箭头笔直地射向了自己。
随着电梯下行,显示板上的楼层数字越跳越小。
云漠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他的动作惊醒了苏涛,他怕离开这道电梯之后,就再没有和云漠谈判的机会了。
“现在能救苏氏的,只有复云的新技术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乞求:“算我求你,只要你发声,鑫源那件事我认栽,甚至我可以分文不取地将之拱手相让,但求你先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几天里,以前的一些朋友,合作伙伴,他都有联系过,但大家要么嘴上说的好听,却对实际问题避而不谈,要么直接对他避而不见。
他实在是被逼狠了。
“难关?”叮地一声,电梯下到最底层。
云漠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在梯门打开前的一瞬间,他嘲讽地挑了挑眉:“这就难关了?大约你对难关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他笑意冰冷地继续说下去:“事实上,现在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我劝苏总还是抓紧时间再好好享受几天吧,以后大概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电梯门即将打开,云漠语气里冰冷的威胁,让苏涛既害怕他就此离开,失去机会,又害怕他的威胁会成为现实。
难道他们苏家现在还不够惨?还能有什么新的难关?
他的头蒙蒙地发疼,扯着云漠的衣领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梯门打开,几名安保人员冲进电梯,强行将两人分离开来。
在他们上梯之后,就有人通知了安保人员,对方早已侯在了这里。
苏涛被人按住不能动弹,只剩下一张嘴还在不停地或叫骂或乞求,大约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厌恶地看他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问云漠:“云先生,您看,需要报警吗?”
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不知崩去了哪里,从脖颈到前胸露出一线结实的肌肉。
但云漠依然笑的从容自若:“不用,谢谢。”
衬衣被扯皱了,头发也散乱地垂在额前,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云漠,试探着问:“先生,要回家吗?”
云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和袖口,眉眼冷凝深邃:“回公司。”
他到公司可以直接由车库坐专梯上楼,办公室里有衣帽间,常服正装应有尽有,衣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来这场婚宴就是为了看看苏涛落魄恐惧的样子,因为这样的恐惧和绝望,谢家和云家都曾经历过。
甚至于,他们当时要比苏涛现在还要严重的多。
他微微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颌拉出冷酷的线条,眉眼间带着些残忍的讽意:难关?呵……
*
夏夜燥热,谢省嘴里含着颗糖,光着脚蜷在沙发上念念有词地看剧本。
有些晦涩的情感,他反复琢磨,却总也琢磨不透。
他看的投入,连云漠进门都没注意,知直到对方来到他面前,伸手捏起他鼓着糖的腮。
“哥,”谢省抬了抬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冬瓜排骨汤。”
他说完又重新垂下眼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两行字,眉心微微蹙起来。
“等下喝,”被公然忽略后,云漠有种孩子气的别扭:“你最近是不是花太多时间在剧本上了?”
“嗯,太难了。”谢省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抬起眼睛,对上云漠的目光后,乌黑的眼睛转了转,然后他不确定地问:“哥,你说什么?”
云漠不想再说第二遍,拿拇指摩挲他柔软红润的唇,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