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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等再收到赵晖的信息,已经是第二天了。看着男人发来的带着歉意的话语,柴非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好好陪伴自己而感到歉疚,实在有些可爱。想了想,柴非发了张卖萌的猫咪表情过去,并大度表示原谅了男人。
两人分隔异地,虽然都是一个省份,可一个学业繁重一个工作忙碌,下一次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柴非想着元旦在即,倒是可以趁着学校放假去看看男人,顺便给他个惊喜。
柴非正打算去订张车票,翻开手机却无意瞥见了通知栏里的某条信息,等看完那句话后,他顿时愣住,想到了什么以至于表情越发僵硬,只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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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当天,柴非决定在去看男人前先回一趟上海。
这是柴非去杭城后的第2次回家,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欧陆建筑风格的庄园,不禁有些慌神,车速也慢了下来。这座庄园坐落在上海西郊地段,占地一百多亩,而仅规划不到三十栋的独立别墅。当初买下这套别墅时,柴父正好在上海商圈站稳脚跟。可偌大的别墅没住两年,生意越做越大,柴父又去陆家嘴买了一套。这两套加起来几亿了,可在柴非看来,依旧没有儿时那朴素温馨的三口之家来的让人舒服自在。
绕了一圈到自家的停车位停好,柴非拔掉车钥匙下了车。目光不禁落在了远处的一栋别墅,隐约看到那栋房子亮着光,柴非步伐一顿,匆匆收回视线,快速走进了家门。
柴振文今天没有去公司,陆家嘴那住着有些腻味,这两天干脆就留在了西郊的家里。
家里的林姨听到铃响,不禁疑惑这个时间段怎会有人来访。去看了一眼访客,发现是小少爷后朝客厅的柴父喊了一声,立即就去开了门。
“少爷!您回来了!”林姨喜不自已,弯腰示意之后,就把人接了进来。等柴非脱下外套和围巾一块递过来时,林姨却有些愣住了。少爷这次回来,不打算住几天吗?想着,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顺便还朝柴非往客厅那使了个眼色,柴非点了点头,朝林姨笑了笑。
柴非换好鞋子走上玄关,自己都没发觉他此刻的呼吸有点沉重,就直接走进了客厅。
沙发上正坐着这个房子的主人,一位成熟稳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还不到半百,两鬓却已有些许微白,隐在黑发间,更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第一眼看去只觉儒雅温和,再细看,被金丝框眼镜遮住的眉眼却是无比锋利,犹如磨得发亮的刀刃,不知下一刻将挥向何人。而此时,那双锐利双眼却正瞪着玄关走来的柴非,满满怒火。
“你个小赤佬还知道回家?你爹我还以为你准备死在外面了!”柴振文把手里的杂志大力一扔,怒不可遏的吼着,震怒的神情令人生惧。
柴非径直走到沙发边,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接过林姨及时送来的他喜爱的咖啡,先喝了一口,缓缓才放下。
“爸爸。”柴非喊了一声,眼前僵持的气氛顿时一变。
他这次回家不想跟老头子吵架,毫无意义。
柴振文听到儿子这一喊,顿时有些漏气,面上怒火退了退,但双眼仍是凶猛瞪着,试图遮掩他方才瞬间露出的讶异。
见鬼了,这狗崽子竟然喊他'爸'了?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不待中年男人及时再骂些什么,柴非再喝了一口咖啡,就起身向楼上走去。
柴振文还没发泄完怒气,被狗崽子这么一堵,神情顿时就不好看了。张了张嘴,又猛地咽回去,老半天等气顺了要再说出话来时,这逆子已经走上楼梯了。
“一回来就睡觉,把家当什么?酒店啊?老子是短你吃喝了让你大老远的跑回家睡觉?!”柴父气吼吼骂完,结果人根本都不搭理他,再一眼,人影都不见了!柴振文气的猛地一拍客厅茶几!顿时唉哟一声甩了甩手。
一旁默默当背景的林姨见此,无奈的叹口气,上前收走小少爷喝过的咖啡。
“先生,少爷好不容易回趟家,您怎么还骂他呢?”林嫂进这家十多年了,是看着年幼的柴非长大的,几年没见,这趟人回来,都瘦了好多,看着着实让她心里难受。也不知道少爷一个人在外过得怎么样,总感觉脾气性格都不一样了。
“林嫂你别管,那个逆子,我早晚收拾他!”说着,柴振文重重地哼了一声,也起身上了楼。就不知道是巴巴去找儿子吵架,还是扭头去书房了。
林嫂留在客厅无奈的摇起头来,俩父子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回到这个家里的房间里,一切摆设还如从前。柴非关上门,脚步放慢,轻轻走进了屋子。
他走到床边坐下,枕套床单依旧还是他喜欢的颜色,这个家里,大概也只有林姨还惦记着他,每天都来为他打扫房间了。坐了好一会,柴非弯下腰,去打开了床头的柜子,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纸盒子。柴非把它取了出来,抱着坐到了床上,看着纸盒,表情有些呆呆地,光线透过纱帘映在他秀气的面庞,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看了好一会,柴非才将它打开。盒子里的,是一个半旧却能看出做工精致的自动钢琴八音盒,它就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谁去奏响。
柴非的身躯陷到柔软的床被上,就这么半靠着床头,柴非把八音盒小心翼翼的捧进怀里,小脸轻轻贴在钢琴上。这是一个已经坏掉的八音盒,无法再修复,也不会再发出声响了。
“妈妈....”一声微弱地呼喊,寂静的室内随即响起了哭泣声,饱含着脆弱与难过。
光线洒在八音盒上,耳畔似乎有谁在回应,连带着柴非的思绪也不由飘远。
那时的柴非,只有七八岁,还是父母手掌心里的宝贝。虽然他有着同龄男孩子都有的顽皮任性,可他的爸爸妈妈却无比恩爱,对他充满包容与呵护。那时的柴家远没有现在有钱,一日三餐朴素而丰盛,他却觉得每天都过的十分幸福。
直到有一天,柴非九岁生日当天,突变即来。那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五,柴母去取订做的生日蛋糕,却意外发现了她的丈夫,竟与一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亲密非常,有说有笑着,最后互相搂着走进了一家酒店。
那天,是柴非这一生最难过的一个生日。那天傍晚,柴母回家大闹了一顿,把房子里的所有摆设都砸了,连给柴非的生日蛋糕,也被摔到了地上,一片狼藉。柴非被吓得大哭,他不明白妈妈怎么了,哭着喊爸爸,可爸爸一直没有回来。
柴母听见了儿子的哭喊,她冲了过去,却不是忙着安慰被吓坏的孩子,而是狠狠地打了柴非一巴掌,柴非懵了,张着嘴忘记了哭泣。后来到了晚上,柴振文带着酒气回到了家里,于是一场激烈的争吵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男人没想到妻子竟然会跑到那条街道的蛋糕店,当看着手机里的他和那个女人,再多借口也说不出来了。柴母质问他,再没有往日的温柔,歇斯底里的哭喊,骂他恶心骂他人渣。男人醉意上头,一时没忍住推了女人一把,并辩解着那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动感情,他爱的还是只有她。他希望女人能够原谅他这一次。
年幼的柴非一早就被柴父推进了房间,两人以为他都睡了。可他只是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掉着眼泪,什么都不敢听。
后来,柴母安静了下来,收起了她的疯狂她的眼泪。男人以为妻子听进去了他的辩解,想通了不再责怪他,就没有再把出轨的事放在心上。只想着,往后,需要更加的小心。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这依旧是完整的三口之家。
可是柴非却记得很深刻,从第二天起,他温柔美丽的妈妈,就变了。也从那一天起,柴非失去了他美好的童年,被柴母强行送去学习一切精英子弟该学习的课程内容。上流社会的孩子所接受的教育,以及那些钢琴小提琴,马术...柴非都被强迫着接受,再不能撒娇使性子,他必须变得优秀。
家里越来越有钱,而他的爸爸也越来越忙,从开始的几天半个月到后来两三个月也不会回家一次。难得回来,询问更多的却是柴非的学习,似乎在男人的眼中,一个拿得出手的孩子更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