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CP完结】(8)

作者:汉三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天上一轮高高的镰月,瘦伶伶地照着地,月儿从睡梦中给拖起来,被院里的婆子领着,敲开渠家大宅后院花园西侧的小门。穿夹袄的老妈子和丫鬟掌灯,早早在门边候着,干惯粗使活的手,没轻重的在他身上,脸上,绑了红绳的小辫儿上一通扒拉。小丫头站着不动,任她们摆布,丫鬟多嘴:“这丫头倒比前几个听话。”老妈子剐了她一眼,板着老脸,拿腔拿调地问话:“叫什么名字?”是问月儿的,婆子抢着说:“叫绣月儿,月亮的月。”没姓,就一个名儿,是他当妓/女的娘给取的。点击展开

常乐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先开口,先开口者落下风,可拦门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是渠锦堂,他的少爷,骨子里的驯良醒过来,常乐舔着嘴唇,绵绵的嗓音,针挑绣花芯似地穿过渠锦堂的耳朵:“少爷……”

渠锦堂掖在袖口下的手,微微一震。

渠府上下,天香阁的座上,每天喊他「少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有人对他点头哈腰,有人唯唯诺诺,姑娘们嘴里那么叫,多半是含着蜜枣的亲热,唯独常乐的那声轻轻的「少爷」,水里浣纱一样的揉得他疼。

“呵……”渠锦堂压着嘴角,怪声怪气往常乐身边欺近,他这么做,是不想让常乐看出他的怯,“怎么敢当啊,你现在可是茂兴号的当家,按理,该我称呼你一声「掌柜的」……”

这个调调太讽刺,常乐叹了口气,孙尚龄的事,他驳了渠锦堂的面子,东家找来了。

常乐本分的耷着肩膀后退,他给渠锦堂看座,渠锦堂没搭理。

“少爷有事吩咐一声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古旧的账房里,光线是昔日飘进的一层朦胧的纱,落在面前陌生男人的身上。

渠锦堂盯着他,仿佛要穿过那层纱,把一个旧日的影子,从这个新鲜的男人的身体里揪出来。

“来看看你呀,你回甫阳大半年,怎么也不上渠家看看?这么多年,光听说你在隅北风光……”

故意的,渠锦堂用一种凉薄的口气,居高临下地把常乐逼到桌子边。

长褂底下,两双鞋,鞋头针尖对麦芒的踩到一块儿。

两个男人,近得有种莫名的压力。

常乐的手抠着桌沿,另一只,虚虚拢在胸前,掩着心慌。

他有些应付不来面前高他半头的男人。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不怵见到渠锦堂,多少次场面上历练出来的胆色,一遇上他的大少爷,全冰化水,石头软成棉花心:“年底店里事多,等忙完这阵……”

渠锦堂恍惚的听着,小的时候,绣月儿也喜欢这个样子,把那条缠了三股的大辫子捋到胸前,甜滋滋的侧着脑袋,守着他,白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绕过乌溜溜的辫子底上,最细的那绺尖儿。

这种……女人才有的,柔软的动作。

说不清的感觉,渠锦堂忽然恼火:“大掌柜人多事忙,想见你一面,还得我亲自来一趟……”

退无可退,常乐的腿撞上桌脚,桌上的砚台,新添的墨水泼到账本上,洇了一行工整的字迹。

渠锦堂往那行字上看,不像五大三粗的男人写的,一笔一划,秀气得像刚学写字的闺阁里的小姐,目光摆回来,落到常乐软软的发旋,往下贴着耳朵,是修剪过,清爽的鬓边。

常乐惊惶地抬起头,一双微微睁大的杏核眼,圆的像月儿,渠锦堂从脚底打了个摆子。

不知怎么的,心又软:“这些年你待在隅北,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俩人谁也没想到,拇指沿光洁的腮鬓滑到下巴颏,常乐反应很大的一让。

渠锦堂愣愣搓捻指腹,天香阁里敷了粉儿的姑娘也没有他滑,他这样的,哪儿像个男人了?!

门外起了一阵骚动,是渠庆堂赶到了,拍着门的喊他大哥。

常乐听见,找到救兵似的:“二少爷!”

渠锦堂没想到他这么依赖他那个弟,心下一狠,把人推倒了。

常乐防他的眼神,跟街上遭无赖盯上的大姑娘一个样,这目光让渠锦堂愤怒,又令他兴奋,常乐感觉自己的长褂被人掀了起来。

“唔……”

常乐瞠着眼眶,不可思议地夹紧一双腿。

渠锦堂隔着他的裤子,团住那个说不得的地方,嘴巴贴着鬓边,棉被里说情话那么的往常乐的耳朵眼里吹气儿,说的却是最伤人的话。

“孙尚龄的粮券是我给的,再敢掺和我的事儿,我有的是本事让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第13章

渠锦堂从里头一把拉开门:“让开!”

渠庆堂被好几个伙计合抱才没至于跌倒。

渠家的少东家,茂字号未来的当家,谁敢拦他,老先生上前:“二少爷,您没事吧……”

渠庆堂揉着胸,越过人肩往账房里看,虚虚掩掩一道门缝,常乐始终没出来。

换了哪儿,东家对一个铺头的掌柜动手都不是好事,茂字号那么多伙计,传出去叫人寒心,渠庆堂拦着大家伙:“都回柜上去吧,店里还做着生意呢。”

又对老先生说:“我进去看看。”

进屋,眼睛先往地上溜,比想得干净,渠庆堂松了口气,常乐在呢,靠在桌子边,低着头,柔软的刘海落下来,看不清楚脸。

坏了!渠庆堂的心一沉,就他大哥那脾气,人怕是让他大哥打了。

“常乐!”渠庆堂往他走,抬起他的脸。

没看到青的紫的,只是脸颊,坡上开花似的,一路从眼梢艳到眼尾,想说的话堵在舌头根,他没见过这样一张男人的脸,好看过他见过的所有姑娘。

“你……”猫须儿挠过心尖尖,他舔着嘴,偷偷瞄他,“怎么惹上我哥的……”轻声轻调的说话,说埋怨,不如说为他担心,“你回甫阳的事儿,家里谁都没对他说,就怕他来找你……”

常乐攥着的手一点点松劲儿,渠锦堂这才发现,长褂的开衩,被他捏得起皱:“他是不是伤你了?”

渠庆堂要看,常乐忙拿手搡他,他还没缓过神,下盘一阵阵发虚:“二少爷,我真没事……”害怕渠庆堂看出来,常乐把着他的手,“今儿的事儿,原是我没想周到,还劳您跑一趟。”

渠庆堂捏着他的手心,纤细的掌骨,心猿意马:“你的事怎么能叫劳烦。”

想着渠锦堂走的样子,常乐一时忘了抽手,就这么叫渠庆堂抓着:“二少爷……”为东家着想,他求他,“这事儿在茂兴号了了就算了,千万不能往外传……”

他指的传,一半顾着渠家老号,更多是怕事情传到东家耳朵里,渠锦堂遭他爹怪罪。

渠庆堂和他手团手的握着:“你放心……”这会儿,常乐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敢应他,“有我,没人会乱传……”

话虽这么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茂兴号一天姓渠,柜上的事儿,就没渠盛卿不知道的,渠锦堂挨了教训,在祠堂跪了一夜,渠家三少渠穆堂藏了烧鸡带给他哥,他是渠夫人二胎生的儿子,渠锦堂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比他哥小了整八岁。

“哥,干嘛跟他过不去?”他出生的时候,常乐已经下了隅北,他只知道茂字号有这么一号年轻的掌柜,挺受他爹器重。

渠锦堂刚撕了一个鸡腿,听他弟提那人,又扔回去:“不吃了,饿着!”

别看渠穆堂十五,道理懂的一点不比他哥少:“爹现在用着他,你跟他闹,吃亏的是你。”他哥不爱听,他就换一种他能接受的方法,“他再怎么也就是渠家的一个伙计,渠家往后总是哥你掌事儿,那时候,他还不是全听你办事。”

一想到能把常乐捏手里,随他高兴的捏扁搓圆,渠锦堂被说动:“怎么拉拢法啊?”

渠穆堂乖乖地歪个脑袋:“哥你这么聪明,还能想不明白。”

孙尚龄一拍大腿:“这事儿好办呐。”他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那叫一个能,他给渠锦堂出主意,“男人喜好的,不就那么几样……”

钱、烟酒、女人……

和常乐打过交代的人,先一样把钱和酒砍了:“你们家这个掌柜的,汇源号的票子,汾安的烧酒、大烟,他可是一样都不碰。”

有人笑:“那不是活得跟个和尚一样了?”

“那也未必……”那人讲,“邀他打茶围,他倒是没拒绝。”

“嗳,锦堂……”渠锦堂一瞧这群人不怀好意的笑,大约猜出来四五分,“听说他以前,也是堂子里出来的?他娘就是个窑姐儿。”

“呦,这可是孝子回家省亲呐!”

他们难听的起哄,其实是为渠锦堂解气,可渠锦堂非但没乐意,心里,还一阵怪一阵烦的焦躁:“他找哪个姑娘了?”

“那倒没有,也就喝茶听曲儿,不宿过夜。”

“哪有男人不睡姑娘啊。”孙尚龄涎皮涎脸的下流相,“不过那姓常的,说他是男的我还真不信,就他那小脸,小手滑的,比赛金香胸/脯上两团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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