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拿到道具了。”
谈愿:“你在那里找找看有什么别的线索,我去其他地方找小黑。”
“先去医院,”鄢深在小白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份挂号收费单,未来医院,时间是上个月,“小白有精神病。”
谈愿:?
谈愿:“这么叼?”
“挂号是精神科,他的话不能信。”
鄢深驱车也去了医院,在NPC指引下得知了新的线索。
上个月接诊小白的陈医生,已经旷工很久了。
谈愿很自然地联想到,陈医生大概被绑架谋杀了,那么小白这个精神病是不是凶手?
他们掉头回去找小白。
小白眼神呆滞地摇头:“我没有杀了医生,是别人做的。”
“谁?”
“小黑。”
“小黑在哪?”
“我不知道,他不经常出现。”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见状,谈愿又爽快掉线了,登录了另一个NPC……咦。
他发现,在数据库里并没有“小黑”。
时间紧迫,他没空多想为什么,立即查找“小黄”,也没有“小黄”这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上线的时候,鄢深还坐在沙发上,了然地瞧了他一眼:“你的宽带可以换了。”
谈愿面色不改地撒谎:“拿到工资就换。”
“小白患有精神病,”鄢深转回刚才的话题,“他这个样子像是什么类型的病?藏了手术刀,疑似杀了医生……还有小黑这个奇怪的朋友。”
谈愿想了下,他对精神病的认识很少:“疯了吧?”
“文艺作品热爱引用两种病症,精神分裂症和多重人格障碍,或者干脆混为一谈。很多作品都以主人公的病症做为核心内容展开故事,例如《致命ID》,主人公有11个人格。”鄢深一脸无趣地说了一长段话,“你说,这个NPC也是这么无聊吗?”
无聊?
“精神分裂也好,多重人格也好,都是一种不正常状态。”
这与无聊有什么关系呢,或者鄢深是想说,太多文艺作品描写了这些病症,创造了作品的激烈冲突和背景的同时人们忽略了它的复杂性和病人的痛苦?
谈愿漫无边际地思考着,鄢深已经站起身,走到屋外,小白还站在门口,等候他永不归来的朋友“小黑”。
“小黑被你杀掉了。”鄢深对他说,“也算不上杀,毕竟他不是独立的一个‘人’,严格地说他连人都算不上,他是你体内臆想的一部分吗?你的另一个人格。”
小白脸色大变:“我没有杀了他!”
“凶手是小黄?”
小白惨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我发现自己患了精神病,只好求助陈医生,这件事被小黑知道了,他不想‘被杀’,所以杀了陈医生,请求我不要说出来。”
“小黄非常悲伤,认为都是他的错误才导致医生枉死,在杀死了小黑之后,也悬梁自尽了。”
“每天我闭上眼睛,满地板都是血迹。我太害怕了,可是小黑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他的尸体……他一定不愿意原谅我,可我没有高密……为什么小黄会知道呢?”
谈愿听着NPC的故事,心里顿时毛毛的。小黑没有尸体,小黄却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鄢深挑了下眉:“因为小黄才是真正患病的人吧,而不是你。他的大脑出现了疾病,幻想出了你和小黑,你们的烦恼也因此而来。”
小白呆呆地看着他:“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我只是大脑的幻想……”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他们的烦恼 任务完成】
“就是这么无趣的故事。”鄢深领了任务奖励,在车上这样评价,“毫无新意。”
谈愿津津有味地反刍着这个故事:“是吗?我觉得还行啊,非常戏剧化,这不就是‘我杀我自己’?啧啧。”
“这是一种病,不能认为这很有趣。”
“我知道,”他连忙让自己严肃一点,“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鄢深饶有兴致,“我也喜欢这个故事,小白被赋予了‘新生’,拥有了‘身体’,也许他没有我们看上去那么无辜,毕竟……这个故事是他说出来的,谁知道真相如何。”
好可怕。
谈愿眨了眨眼睛:“你好懂啊。”
“你认真说笑话的时候很可爱。”鄢深朝他笑笑,“我下线了。”
可爱?
鄢深的身影渐渐消失,化作一抹光影。
基基基
基直基
基基基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他绝对是被同性恋包围了。
在谈愿的大脑里,大部分都是杂草,剩下的是高中课本知识,很少的一部分是感情,这是他为什么只有郑叶一个朋友的原因。
如果潘多拉是同性恋,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因为这个念头,尽管下线很久了,谈愿无法入睡。
“你在吗?”谈愿给鄢深发了信息,“我想和你聊聊。”
潘多拉:睡不着?
duo:嗯
潘多拉:很晚了
duo:明天又不上课
duo: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没什么
潘多拉:我知道
duo:今天是什么意思?
对话框静止了很久很久。
潘多拉:你想问什么?
被反问了……
他理解为什么郑叶日日伤悲春秋了,这事搁在自己身上,他也冷静不了。
提问:被一个高冷美人暗恋(?)是什么感觉?
当事直男:就是很忐忑,非常纠结。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潘多拉:晚安
谈愿这才回复:晚安
翌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场外求助郑叶了。
郑叶吓了一跳:“你昨晚没睡觉吗,啧啧,我见犹怜啊。”
“我太难了,我上辈子一定是数学题。”谈愿唉声叹气,“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什么事啊?”
“这种青春疼痛的耽美剧情不适合我。”
“耽美?展开讲讲。”郑叶搬了个板凳过来,“你情窦初开?”
“没有。”
“对方是什么人?之前你说的那个?”
“嗯,”谈愿说,“不过我也不了解他。”
郑叶看着他毅然远去的背影,莫名想给他题词“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太吉利。
谈愿照常去了一趟医院。
住院部家属人来人往,站在走廊上,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哭嚎,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味,他习惯在这里呼吸,推开门,看着卧病在床的母亲,与她说半小时的闲话,想办法逗她开心。
一看到这些景象,这些推车小跑的护士,冰冷的器械,褶皱的红色十字,谈愿那点缥缈的纠结一下子算不上什么了,他很快沉静了下去。
“怎么了?”母亲总是能发现端倪。
“有点烦,小事,没什么。”他连着说了三个句子。
最近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谈愿这次是听母亲聊医院里发生的琐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隔壁床出院了,老太太添了个八斤重的孙女,她十分艳羡,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谈愿也很清楚,之所以羡慕是因为她即将丧失这种儿孙绕膝的未来。
这是他为什么钟爱游戏,沉浸在虚拟世界里实在快乐,个人的悲欢都可以重来修改,现实却不一样。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甚至闪过了把鄢深或者卫崇删掉的念头。
手机震了一下。
尼娜:._.在干嘛
duo:过马路
尼娜:别看手机啊
duo:知道,不会死的
说什么就来什么,谈愿心不在焉地将手机塞进兜里,刚踏出几步,右侧一辆电瓶车忽然横冲着撞了过来,他忙不迭往后退,还是被刮带了一下,跌在地上。
卫崇这个乌鸦嘴!他晕乎乎地骂了一句。
“走马路上都能遇到这种事?”
第二天早晨,郑叶闻讯跑到医院来,先是对电瓶车主破口大骂,又连忙安慰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谈愿无力地躺在床上叹气:“我好倒霉啊。”
“还好啦轻微脑震荡,手脚都没事,”郑叶安慰他,“明天就出院了。”
谈愿没受什么其他外伤,头上的纱布也都摘了。如果没有颅内出血症状的话可以很快回家休养,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跟公司请假,这种情况他是上不了游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