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过客(39)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只要贺听在身旁,理智冷静就成了不可捉摸的悬影。
上次在密室是,今天也是。
他喜欢贺听吗?
作为朋友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不会邀请他去密室,不会为了送个合适的礼物仔细查了一小时资料。
但此刻他望着面前似乎满怀期待的目光,忽然间喉咙生结答不上来——他不确定贺听说的喜欢包不包含别的意味。
三十几度的夏天,风绕过头发的时候都是带着热气的。
姜信冬的犹豫贺听全看进眼里。他瞳孔微微收紧,一点点敛起嘴角的笑意,等得太久了,唇角都有些僵。
姜信冬想安慰他,可是连安慰的人都说不出喜欢他这种话。
那么安慰就会显得多余和廉价。
其实姜信冬可以直接说不喜欢,或者没感觉,都没关系。
偏偏这副欲言又止不愿伤人的模样才叫贺听心酸。
窗外阳光有些刺眼,他忽然觉得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
于是自嘲地抬了抬嘴角,转过身往书房里走,低声说:“该上课了。”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太没有分寸。
没有哪个直男会回答这种无聊又尴尬的问题。
客厅吹进来一场强风,窗帘被卷起来,光影跟随着窗帘变幻的形状在地上跳跃起舞。
风刮过耳边,带着夏日混杂的气味。
不知是过了几秒,他听见身后的人说:“喜欢。”
第19章
窗明几净,晴空万里。
姜信冬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背脊略弯,握笔的时候曲起了瘦长的指节,露出四指腹上磨厚的老茧。
两人离得很近,书本的油墨味渐渐被清新的洗发水味替代,微风里混着几丝甜意。
贺听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满脑子回想的还是那句“喜欢”。
姜信冬说喜欢他。
看对方说完淡定的模样,肯定不是贺听想要的那种喜欢。
但这四个字,只要是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来的,就足够让他充满遐想。
“贺听?”
“贺听!”
姜信冬叫了他两次,贺听终于回过来神,却还是一脸迷茫。
对方拿起笔敲他的脑袋:“你有在听吗?”
贺听声音很小不太有底气:“有,吧。”
“吧?”姜信冬皱起眉,指着草稿纸上的图形,“我刚刚说了什么?”
贺听回了他一个呆滞的眼神:“几何?”
“……”姜信冬放下笔,抱着手问他,“走神走到火星去了?”
贺听又回了他一个愣神,正想说什么,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屋外传来贺辰星疲软无力的声音:
“哥哥,我肚子痛。”
“你怎么了?”贺听皱眉站起去开门,只见贺辰星捂着肚子蜷在地上,唇色苍白,额角有汗,二七在他旁边嘤了一声,担心地走来走去。
“吃了点……冰淇淋。”贺辰星的声音越来越小,偏开头不敢看贺听。
客厅茶几上的牛奶面包没动过,却放着一罐被吃了大半的冰淇淋。
贺听有些生气,昨天他买的时候贺辰星明明答应他下午才吃,而且不会吃多。
“昨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他神气严厉,蹲下身一只手覆在贺辰星肚子上,小心摸了几下。
“先别怪他,”姜信冬也走过去蹲下,抚贺辰星的额头,抹下一把汗,温声询问,“能站起来吗?”
贺辰星摇头,眼睛湿润还有点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贺听凶了一句吓的,只敢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我错了,哥哥。”
贺听心脏莫名一软,抱起贺辰星,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现在带你去医院。”
他转身朝姜信冬耸肩,意思是现在这个情况,没办法继续上课了。
姜信冬意会,几步走到玄关替他开门,说:“我陪你去。”
医院里人流嘈杂,幸好有姜信冬帮忙排队缴费,贺听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诊断结果是受凉引起的胃痉挛,取了药,陪着贺辰星在病床上打点滴。
之前贺辰星在出租车上就吐过一回,疼得哭了,现在虽然平静下来了,但两眼湿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
姜信冬从外面接了些热水回来,一口口喂进他嘴里。
贺听也不好再责备他,拿纸巾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坐在床头小声给他念手机里刚搜出来的儿童故事。
“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上,羚羊成群结队,熙熙攘攘……”
贺辰星对儿童故事似乎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非洲大草原充满了好奇。
“哥,羚羊为什么长这样?”
“草原上除了羚羊还有什么动物?”
“动物大迁徙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迁徙啊?”
贺听只是想敷衍讲个故事而已,哪料到小孩有这么多问题。他不算有耐心,早上又被贺辰星吓得不浅,此时心里还有火气,于是捏捏眉心,叹了口气:“你干脆改名叫十万个为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