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过客(121)
“这句话有点肉麻,但你还是得听,你这人是自带光圈的,像我这种搞摄影的,就总爱追着光。”
……
回忆猛地蜂拥而至,姜信冬忽然觉得心脏的位置痛了一下。
他曾经以为他懂贺听,但现在却觉得越发看不懂了。
不爱了就果断分手的确是贺听做得出来的事,可是最近一年发生的种种都与姜信冬最初的认识背道而驰。
去年贺听在电话里荒唐的表白,发在微博上的画,还有这张辗转五年才回到他手上的旧照片,似乎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对过去的缅怀和眷念。
但是不够洒脱,不够决绝,不是贺听的作风。
姜信冬瘦长的食指在那个“光”字上轻轻摩挲,前几天那种落空的不踏实感又再次涌上心头。
莫名其妙地,一整天都不踏实。
明天是巡回演唱会的第一场,彩排的时候他忘词了好几次,连最常掉链子的陈开云都让他先下台休息会儿。
台上是彩排的乐队,姜信冬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莫名感到很烦躁。
微信上和贺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几天前。
他拧拧眉心,觉得那天自己说的话确实不太好听,甚至还有些刻薄。
难怪最后贺听都懒得说话,只回了个句号。
所以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拍了那张一寸照,发过去问贺听为什么突然寄这个。
却一直没收到回复。
直到第一场演唱会结束都没收到回复。
第二天是难得的休息日,中午他开车去孟半梅那吃饭。
还没上高速就收到关柔打来的电话,说公司要在两个歌手里选一个签约,并要她带。
她有些犹豫,想听姜信冬的意见。
“夏崇?”姜信冬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名字有点耳熟。”
“今年最火的选秀冠军,”关柔说,“火是火,只是我觉得他不如陈梓有潜力。”
“你说今年那个唱歌选秀?”姜信冬有些疑惑,“那选秀前三不都是和漾心签约,今年改了?”
“今年他们赛前没签合同,”关柔笑道,“而且现在漾心有点乱,大老板家里有事顾不上,下面的人各顾各的利益,总之被我们截胡了。”
“贺文滨?”姜信冬喉咙轻轻一动:“他家里不都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还乱?”
“半年前是他小儿子,”关柔感叹,“今年是他另外一个儿子,我说他也是真挺惨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
姜信冬顿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有些抖:“他另外一个儿子怎么了?”
“据说是出了事故,在医院ICU,贺文滨当晚就飞过去了,”关柔说,“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反正这几天他是没心思管公司……”
关柔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蓦地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像是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第57章
姜信冬的车差点撞电线杆上了,幸好他及时扭转方向盘,不过车身还是被路边的栏杆刮了一道长长的印,只是这时候他没心思管这个。
他把车停在马路旁,脑子里不知是什么嗡嗡作响。
“哎?!你没事吧?”关柔着急地问了好几遍,却没听到回应,她明显吓着了,提高音调大喊了一声,“姜信冬!”
姜信冬在关柔的喊叫中回过神来,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事?”关柔说,“你那边到底怎么了?”
姜信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加重了声调,一字一顿地问:“贺文滨他儿子,什么时候出的事?”
关柔想了想:“应该就这几天……”
姜信冬的声音异常地冷冽:“在哪儿?”
隔着屏幕关柔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笼罩着的低气压,她愣了愣:“我不清楚……”
她话还没说完,姜信冬就把电话挂了。
马路边不断有车飞驰而过,姜信冬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脑子里一团乱麻。
贺听出事了。
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感到心慌,一阵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心慌,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来由。
至于当年贺听是怎么把他一脚蹬开的,现在也顾不上想了。
此时此刻,他心底最真实最深切的想法,就是希望贺听好。
然而他们太久没交集了,除去那个等不到回复的微信,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打探消息。
他点了根烟猛地吸了几口,在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中努力理清混乱无章的思绪,片刻后,他拨通了叶知明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很快被掐断,几秒后叶知明发过来一条短信:“在开会,一会儿回你。”
姜信冬把烟掐了,第一次觉得“一会儿”是那么久,久得他心烦意乱。
之后他打电话给孟半梅说今天有事,不能去吃饭了,然后调头朝叶知明的公司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