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时(81)

旅长置若罔闻:“不要以为蓝方在朱雀港设伏是一件投机取巧的事,换成你,就凭你对奉天军区内这几个港口的了解,能帮助你完全攻下一个军港吗?很多时候人们的‘熟悉’只是自以为是,是浅显而不自知,这次对抗就是要检测你们,是否深入了解过你们在保护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有越了解,才能越好地保护。”

严明信这回真的感觉虚弱了,他刚着陆得知又要升空时都没这么虚弱。

他问:“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之后。”林届思一拍他肩膀,“严队,起床收拾收拾,我们和你一起去。”

指挥部给严明信等人拨了一座鸟不拉屎的小岛当做基地,岛上的机场比上次他们部署的73号基地还不如,所幸这座岛在演习中的设定为“不可探测”,没有受到攻击的危险。

岛上军用物资充沛,人用物资不足,空调、风扇一律没有。

严明信站在高处,顶着八月的烈阳,拿了个不知道哪来的纸板扇风,身后是被各色战机停得满满当当的停机坪。

地勤和飞行员舍不得战机被晒,心疼地第一时间便开始搭建临时机库。

“只差气象站和雷达站了吧?”严明信问,“听说他们要带着设备一块儿来?”

“对,马上要来一架,应该就是他们了。”他们带的无线电设备远远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基地,林届思给他打下手,在旁边负责沟通记录,热得衣服湿透,“赶快,雷达站再不来,咱俩要在这被活活晒死了。”

周围海浪声阵阵,飞机抵近时他们才听到声音。

一架中型运输机在临时塔台的引导下降落,严明信热得七荤八素:“完了,这么大的运输机能停得住吗?开板,开板!再放一个伞,再放一个伞!要撞了!放伞——牛!停住了!”

不得不说,这次参与反向作战的全部是35岁以下的年轻军官,其中不乏战功赫赫的特级飞行员和一级工程师。

“这飞行员也是个高手啊。”林届思也夸赞道,“走,上去迎迎……等等,你现在是队长,得注意形象,否则怎么服众?快把你那破板子丢了。”

运输机里跑出一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却又不文弱,和严明信互相敬礼,立正道:“队长同志,我是奉天军区观测中心张元洲,奉命带队协助本次行动气象和雷达观测!请指示!”

严明信刚被林届思提点完,绷着股劲儿,言行举止非常有范儿:“就等你们了,张元洲同志!欢迎加入!作战室已经选好,可以开始运输设备!”

张元洲敬礼:“是!”

移动雷达站和气象站就是为了野战做准备的,随时可以迁徙。所有设备、仪器早在登机前就被官兵打包好,放在特定的保护木箱内,他们也备有专门的运输工具,此时已开始有条不紊地把一个个喷涂迷彩的木箱往基地里运送。

在花花绿绿的箱子间隙,严明信可能是被太阳晒花了眼,竟然见到一个熟人向他走来。

“严队长,”君洋敬了礼,又伸出手,郑重地问候,“你好。”

严明信看看人,再看看运输机,疑心他是扒着哪个舱门混上岛的。

“你不用上课吗?”他捉住君洋的手,疑惑地捏了捏,心说手感够扎实,不像幻觉,又不禁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君洋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慕名而来。”

第66章

当天演习结束后,君洋才全世界最后一个得知严明信那场对抗的始末。

比他稍早一点听说这事的张元洲对蓝方不吝赞美,十分认可他们的战法,因为从他的角度看,久入芝兰之室不闻其香,作为非专业人士,蓝方人员在朱雀港服役期间能找出专业级别的破绽,而且有勇有谋,一击即成,非常不容易。

君洋先入为主,除了严明信,看谁赢他都不顺眼,在心里狂骂蓝方小人之举。他当然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也明白在战争中为求减少伤亡、尽快达到政治和军事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区区反水伏击?不过这两种思维分属于大脑的两个区域,各行其道互不干涉,他边骂边门儿清,不耽误。

他说不出什么,憋了满腹的心事,听到张元洲逢人便对这场对抗评头论足,更加脸色不善。

可他总归不能吃里扒外,当面驳了张元洲的面子,在人前只有保持沉默。

换班后,两人离开观测中心的路上,张元洲问他的看法。

君洋磨了妥妥一天的牙,张口便言辞锋利:“如果演习指挥部最终认可蓝方的这种战法,只会使各军区上行下效,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一味地着眼自身缺陷纠结不放,到时舍本逐末蔚然成风,让国防回到闭门造车的年代,一不留神就会和世界脱轨。”

张元洲一时没适应他的锋芒,愣了一愣:“怎么说?”

“轰炸朱雀港为什么能成功?如果是设备功能上的缺陷、防御设计上的不足,外人可能头一次听说,觉得蓝方趁虚而入打得精彩漂亮,但在设计师和工程师的眼里,这些问题他们肯定早就心知肚明。我相信他们一定正在致力于完善,之所以没能解决,只是受困于当前科技水平。”君洋冷着一张脸,“如果是信息上的泄露,那就是老生常谈了,说明我们应该加强巡逻、自检、反间谍。但他们是吗?他们并不是真的收买成功,只是自圆其说而已,这次对抗不足以说明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问题。”

张元洲还想说点什么,君洋又道:“更何况,无论哪一样的危害都是显而易见的,没必要拿到正式演习中来验证。演习科目和情景预设每年都在变,为的就是研究敌人将从哪个方向攻来、怎么攻来、我们要如何利用现有手段化解危机,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元洲叉着腰,原地转了半圈,消化了一会儿。

末了,他拍拍君洋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人都有个猎奇的心理,今天这件事,是我新鲜劲儿没过去,一时没看透。不过有一说一,这次蓝方打得也算别开生面,还是不错的。换成我,反正我是做不到。换成你,你能做到吗?”

君洋一口回道:“能。”

“嗯?”张元洲年过三十求知欲依然相当旺盛,登时睁大了眼,刨根问底,“怎么做?”

君洋一想起严明信的成绩被判无效,又替成绩心疼,又替严明信心疼,焦虑得乱七八糟,一时半会儿无暇细想,悻悻地说:“算了,纸上谈兵,说破大天也没用。”

第二天便传来了反向作战的招募。

这下,君洋闻风而动,言出必行,立即列出了种种战术打算,张元洲既被他的出口成章震慑,也被他侃得云里雾里,凭空生出了莫名十足的信心和血气,当下主动请缨。

他们是最早响应招募的部门,只不过兵种特殊,牵涉的设备繁多,这时才姗姗来迟。

这个人一出现在车辚辚马萧萧的破岛上,严明信就感觉周遭的空气换了个腔调,没那么铁马金戈了。

“慕什么名啊,快别提了。”他手心被挠得痒痒,赶紧先打一针预防针,提醒道,“咳,这儿有正事呢。”

君洋不假思索:“我当然知道。”

严明信:“……”

他答得太快,阳光之下坦坦荡荡义正言辞的,严明信明明是挨挠的那个,倒成了心有不轨。

“那你来这儿干嘛?”严明信舔舔嘴唇,没等君洋说,他先道,“算了,边走边说吧,去里面找点儿水喝去。”

“我不渴,”君洋松开了手,“你先去。”

严明信一脑门儿汗,问:“你干嘛去?”

“我可不是来旅游的。”君洋回头看了一眼运输机。

运输机比战机大得多,刚搭建的临时机库它钻不进去,十几个人正在烈日无情的烤炙下卸货,张元洲正好带了几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们要调试无线电,我也想去机库转转。”君洋低头看看手心,又看了一眼严明信,语焉不详地说,“先办正事,晚点找你。”

严明信:“……”

身为队长,严明信当然不可能自己跑去纳凉喝茶。

战术还未制定,人员也还未整编,但争分夺秒的改装已然开始。于软件,技术人员破坏了应答机里的解码程序,以防被雷达当做友机,影响公正;于硬件,机械师把吸波材料制成的贴片覆盖在机身上,掩盖原本的国籍、部队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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