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白月光影帝+番外(75)
说出那句话之后,感受着着话筒中的沉默如千斤重担般压在自己身上,苏静瓷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可以再等等,再忍受一段时间,再努力一点,家里早晚会重新接纳他的,而就在这时,他父亲带着沧桑的声音响起:“想家了就回来吧。”
那一瞬间,苏静瓷几乎是哽咽的,他终于,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早上起来脸色就不太好,勉强打点好了穿戴,找出早就买下却一直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快到中午时开车踏上了这条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却五年都没有走完的路。
站在家门前,苏静瓷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钥匙,最终还是把手伸出来,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他母亲,夏遂芳一见到他眼眶就红了,拉着他的胳膊不住地抹眼泪“静瓷,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妈妈,我去你之前的房子找过你的,你也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苏静瓷心酸地给他母亲擦着眼泪“妈,您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夏遂芳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不怪你,这不怪你。”
夏遂芳在这边哭,他父亲苏名端也走了过来,一手还拿着本书,目光落在苏静瓷身上,眼神闪烁,最终别过头去“这是把家门钥匙都给扔了?一走这么多年,你这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
苏静瓷垂下眼睫“爸,对不起。”
苏名端摆摆手“回来了就不说这些了,进来吧,站在门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了。”
苏静瓷进屋换鞋,环顾四周,家里和从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三居室虽不富丽但处处透着舒适,全中式的红木家具典雅而干净,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
苏名端是榕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并院长,夏遂芳曾是著名歌剧演员,当年也名噪一时获奖无数,其实他家并非没有其它的房子,尤其苏静瓷成名之后还提出过买一处别墅孝敬父母,但苏名端是地道的老知识分子习气,对物质淡薄得很,说老房子住惯了也就懒得换,这里离学校又很近,上班方便,周围还有不少旧朋友,就一直住了下来。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饭菜,其中不少是苏静瓷爱吃的,他母亲正从厨房端菜,苏静瓷要去帮忙,还被拦了下来“哎呀你去坐着吧,这边不用你帮忙,你会做什么呀。”
又笑了一下,理了理鬓角“其实这些也不是我做的,是阿姨做的,这不是你要回来么,就多做了几道。”
夏遂芳是大家闺秀出身,从小娇惯得很,嫁给苏名端之后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苏名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家中便只请了钟点阿姨帮衬家事。
苏静瓷和他父亲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从袋子中拿出一个雕花的木匣打开“这是我托朋友去搜罗的古籍善本,我记得这本书您之前找了很久,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延年。”
苏名端板正的脸上略见了些笑意“你还记得。”
他仔细地看着苏静瓷,镜片后的眼睛目光沉沉:“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写的第一幅大字是什么?”
那歪歪扭扭的字现在还被挂在他父亲的书房,他怎能不记得,清了清嗓音道:“立必端直,处必廉方。”
“记得就好。”苏名端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深了些,看向苏静瓷“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我,”苏静瓷顿了顿“我到国外朋友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他们的话被夏遂芳打断“菜都上来了,就别光顾着说话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一家人于是入座,夏遂芳给他夹了一筷子蟹黄豆腐,笑了一下“你最近的电影我们都有看的,你拿了奖我们也知道,你爸爸很想你的。”
苏静瓷露出一个笑,是面对外人时少见的真心的笑意。
他起身给苏名端的酒杯斟满酒,又给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举杯向苏名端道:“爸,这杯酒我敬您,这几年没能在您和我妈膝前侍奉,是我不孝,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苏名端和他碰了一下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摆了摆手,眼里已有了湿意“爸爸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你和你那个,”苏名端却没有说出名字来“都断干净了吧。”
苏静瓷刚刚沾唇的酒杯“爸,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我,”他看看苏名端“我现在有新的交往对象了。”
苏名端的脸色立刻放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苏静瓷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是继续道:“我现在和闻铮言在一起,就是《缉凶》里的另一个男演员,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我……”
“你别说了!”苏名端站了起来,拿惯了笔的手都在颤抖“我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总该长点教训,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和一个男人分手又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上一个就闹得满城风雨,这个你又打算怎么样?我从小教你端直廉方,可你呢?你这做下的都叫什么事情!”
夏遂芳想要拉住他,却被拂开,苏静瓷脸色瞬间苍白,他抬头看着他父亲,道:“爸,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铮言,我们是有长久的打算的。”
“然后呢?再来一次之前的事情?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那也是世代诗书,可你呢?苏家三代的脸面都快让你一个人给丢尽了!”
苏名端背过脸去,捂着胸口气喘不已“我不想看到你,你快给我走!”
苏静瓷知道他爸有心脏的毛病,一时慌了手脚“爸您别激动,我,我去给您拿药。”
“我不要你拿药!你走!”苏名端几乎气厥,夏遂芳一下一下地替他顺着气,然后跑去拿药,苏静瓷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父亲服下药,然后逃似地离开了家门。
苏静瓷下楼才发现外面下了雨,然而早顾及不到这些,直直地穿过雨帘上了车,却几乎连钥匙都拿不稳,抖着手去开车,几次失败之后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俯身急促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半个小时候,他方才直起身体,擦干脸上的泪痕,如果他这时候还有心思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眼底满是血丝,眼角红透,如同被人丢弃街边的孩子,说不出的仓惶可怜。
回家路上苏静瓷神思依然恍惚,好几次差点和人碰上,好不容易到了家,跌跌撞撞进了房门,苏名端那张夹杂着痛恨和失望的脸却依然忍不住在他面前晃,渐渐和几年前那张脸在脑海里重合,一幕幕画面充斥着他的大脑,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却怎么也赶不走。
这痛苦太过炽烈,以至于他觉得自己需要什么东西来麻痹一下神经,否则根本难以忍受,便从床上起身,走到闻铮言放藏酒的架子旁,从上面拿起两瓶酒,他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痛苦地按了按太阳穴,他想给闻铮言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转念想到他现在应该在拍戏,不应该打扰他。
于是拿着酒进到视听室,放了闻铮言之前的一部电视剧,盖着毯子一边看一边喝,两瓶酒见底的时候,终于伴着闻铮言的声音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他觉得自己的胃部像是火烧一般疼,头却沉重无比,提不起劲来去找药吃,只捂着胃蜷缩在毯子里,想要借此驱散痛苦,半梦半醒中有个温暖的怀抱把他圈住抱了起来,苏静瓷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然而还是往那个怀抱里钻了钻“铮言……”
似乎有人把他轻轻放在了床上,动作轻柔地用水给他喂了药,随即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那个声音似乎是从荧幕里钻出来的一般,低沉而安稳,驱散了所有在梦中抓住他不放的无形的手“我在这呢,睡一会儿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竟然真的是在卧室柔软的床榻上,苏静瓷正扶着头回想是不是自己撑着回来的,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醒了?”
苏静瓷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闻铮言却已经走到了床边,把托盘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他嘴边“张嘴。”
苏静瓷想说他自己来,却被闻铮言的目光所慑,乖乖地把一碗粥喝完,整个过程中,闻铮言一言不发,明显不想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