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乔明夏抓着裤子的手紧了紧,问了苏河一个奇怪的问题。
“苏老师,您知道柳橙吗?”
那个案子在西城轰动一时,当年苏河人在美国,依稀听某个群里有孩子在西高念书的亲朋好友提过一嘴。他没想多,更没把这和严重的校园集体性侵犯联系在一起。
柳橙的事,乔明夏说得很慢,他本来打算锁在心里,到期了就地删除。但乔明思的死触动了他,而苏河恰到好处地走进了那个封闭的小空间,将腐烂的、腥臭的噩梦重新释放在阳光下。
他对着苏河,什么都能倾诉。
“……我和柳橙不算朋友,但我、我很怕。”乔明夏说,温热的眼泪滴在膝盖上放着的苏河的手背,转瞬就凉了。
“怕谁?”苏河问。
那是被他的恐惧激发的,不因为伤心,也不丢脸。乔明夏愣了愣,才抬手徒劳地擦掉:“好多人,那天的……那一群。他们以前跟着高三的学长,对柳橙做过不好的事,学长们毕业了,柳橙也死了,他们就开始——”
看着我。
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不要当第二个柳橙。
这些话乔明夏没说,可苏河莫名地全都听懂了。
苏河心里为自己构建出的保护壳蓦地塌陷,碎得满地都是,一时间百感交集:遗憾,内疚,同情,还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自责,“为什么不早点知道?他当然不是自愿和那些人搅在一起的……你为什么不问?”
西高怎么会出这么可怕的事,就在苏清的眼皮底下?
那群孩子真能仗着钱和家庭无法无天?
他喉咙被这些情绪堵住了,一把抱住乔明夏,所有的心疼化为实体感受,淌过四肢,让他只能更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朋友。
“没事了。”苏河没说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的废话,“乖,你相信我。以后在学校里你不喜欢的人都会安静,没有谁会欺负你,我保证……好好把书读完,考一个喜欢的学校,以后都会好的。”
“然后呢?老师就不要我了吗?”乔明夏闷在他怀里。
这句话透过胸口,振聋发聩。
如果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就多喜欢你几天。
他对乔明夏的玩笑似的承诺在这时变成苏河的枷锁了,他对不上那句“花心”,很想解释并不是这样,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好在乔明夏很快从他怀里抬起头,微微上挑的眼角弯成新月。
“老师告诉我好不好?”
“……什么?”
“我要怎么做,老师才不止喜欢几天?”
乔明夏说完,炽热的吻随即落在他的额头。
除却告别,苏河很少吻他这里,带着安慰和怜爱,比起接吻或者更隐蔽的舔弄让他有被爱的错觉,情不自禁鼻子一酸。
苏河垂眸看他,神态与阳台上点烟时乍一看没区别。
但不知因为没戴眼镜,还是他们的关系在某个节点发生无人察觉的变化,苏河那双冷漠极了的浅褐色瞳孔微动片刻,水光潋滟地一转。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
“不止几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喜欢你。”
第26章
这句话让乔明夏当时就控制不住,主动地吻上苏河。
他是在表白吗?也许不算,可他释出一点良善的好意,乔明夏就仿佛被撑得很满了。乔明夏想要的从来都非常少,苏河给的光足够他活很久。
也许苏河不知道自己对乔明夏有多重要。
温情放慢了时间,苏河和他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亲吻与耳鬓厮磨最能安抚乔明夏游离于正常感情之外的心绪了。但乔明夏心力交瘁,还是不肯告诉他生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上有伤。
他对苏河有戒备,苏河应该也清楚所以没有太苛责要立刻知道真相。
两个人不提刚才被说出的校园霸凌,不提苏河这栋豪宅平时是谁在住,就聊点废话消磨时间——小测的英语作文,上次路过的蛋糕店,诸如此类。
乔明夏很快放松了许多,他缩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苏河问他看不看电影,得到肯定答复后给他挑了一部经典的魔幻片。
等看到中途,饭也做好了。
佣人把饭菜送到这一层的玄关,苏河让她做点西城的地道小吃。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乔明夏八成也不觉得饿,两个人分着吃了几个小笼屉里的面点。乔明夏像猫似的缩着端起那份炒河粉,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苏河看他可爱,等乔明夏吃完擦了擦嘴,他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往乔明夏脑袋上一扣。
“哎?”乔明夏伸手摸了个大概,立刻耳朵发烫了。
还是那个光可鉴人的金属摆件,映出他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猫耳。
苏河往乔明夏旁边坐,在乔明夏吃饭时他就换了套适合居家的T恤和短裤,可能察觉出乔明夏不喜欢他戴眼镜,也摘了。他手臂搁在沙发背上,像圈住了乔明夏,手腕抬起来揉了揉那两只猫耳朵。
“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就放在了里面,可能我哪次多看了一眼,他们以为我喜欢。”苏河低着头笑,没忍住,又去看乔明夏,“还挺合适的?”
乔明夏本就长着一张下颌短、眼睛大的猫脸,视线自下而上看着谁时无辜而纯情,但睫毛微微翕动,眼皮遮瞳,又透出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最初苏河被他吸引,无非也是昏黑小巷和夕阳光影交错,他看了苏河一眼。
那会儿刚经历过一场不情不愿的性爱,乔明夏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甚至可说枯白,无胜过有,等待着那个和他四目相对的人尽情想象。
苏河从那时就看见了乔明夏无声的求援。
尽管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却阴差阳错,成了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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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明夏扶了扶那个猫耳朵,垂眸笑了,他被热水美食和一顿好哄顺了毛,而小沙发与电视墙围出的半密闭环境也比先前宽敞得空荡荡的房间让他安心。
乔明夏知道什么地方会给予他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像猫喜欢往纸盒里钻。
苏河现在也明白了。
光线不要太亮,安静一点,两个人的呼吸刚好能在天花板和灯罩的空白里交缠。
于是苏河合上遮光窗帘,只留一条细窄的矩形漏进下午三点的温热。他重新坐下,乔明夏那对猫耳朵就开始晃,手指捻着耳朵尖的绒毛,扯下来两根。
“好逼真。”乔明夏小声说了句。
“从现在开始,”苏河低头蹭过乔明夏的脸,“你当我的猫咪。”
乔明夏被他之前连着说了好几个的“喜欢”蛊惑,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苏河吻他时,他小声喘息:“老师,我想自己来。”
苏河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同时暂停了电视屏幕中瑰丽的画面。
上身还是那件白衬衫,扣子解到第四颗,挂在身上时露出一边肩膀。乔明夏的锁骨纤细,挑进他的胳膊似的,看着只会联想到脆弱。
但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柔弱,他跪在苏河两腿中间,脱下那条软绵绵的家居裤,用舌尖舔半硬起的阴茎。手指也在玩,比平时温度高一点的掌心拖着阴囊,指根张开圈住根部,从下往上捋动,爽得苏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从这视角看,乔明夏的腰往下塌,腿微微分开,下半身没穿裤子,膝盖窝里粉红的一片。苏河用脚趾触碰,乔明夏就含糊地“嗯”一声,秀气的眉毛微皱着抗拒。
乔明夏的舌头在口交时灵活得不可思议,以前苏河只有享受,偶尔还带着些微讽刺的语气调侃,说舒服,把阴茎往乔明夏喉咙顶。
现在凝视乔明夏半闭着眼把他的鸡巴越含越深,苏河心里突然有什么火星子一把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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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橙也许不是唯一一个被西高恶意吞没的人,“全校男生的妓女”也许从那个激励计划开始就同时存在了。成绩好却上不起学的孩子,被家人因为补贴送到这儿,大家都认为学校在做慈善,三年后一定能挣出一片光明的未来——
可谁也没告诉他们这三年会怎么度过。
苏河知道校园霸凌无可避免,在贫富差距明显的地方更加会存在。但饶是他,也没料到西高已经发展成了犯罪事件。
如果,杨奕洛没有看上乔明夏那张脸,他遇见乔明夏时,会不会对方也早就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