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癖+番外(64)
温妈妈依然爱着温勇,称呼为阿勇。
温勇迫不得已,谁能战胜迫不得已,那就是勇士。王子中允许痛苦、忧郁。相反忧郁会更受欢迎。只要忧郁就好,因为忧郁的原因一定是爱。
既然是爱——那么故事的性质依旧没变。
因此阿元的痛苦流泪在于——这依然是一件令人痛心,值得纪念的爱情故事。
阿元懂吗?
温尔新看着陪自己站在柜台前的人,问:“阿元,你为什么觉得我好?”
阿元问:“为什么不好?你很好啊。”她有些脸红,但是配上哭肿的眼睛,就有些滑稽。
她还认真涂了口红,小心翼翼地不擦过边界,有种一本正经地收敛。
“你说我好,那我就买这两支口红吧。”
“送人吗?”
温尔新笑:“嗯,送人。”
送两个人。
阿元认为温尔新是因为本身就很善良,温尔新听她夸,没有反驳,称赞是唯一可以毫无负担地收下的礼物。
哪怕是不相称的。
一支口红给怀孕的小姑娘,一支口红给朴素的温阿姨。
“给我的吗?”小姑娘捧着肚子,敏感地问:“你为什么要送我?”
“你猜吧。”
小姑娘疑惑不已,但还是转出了膏体,在手背上试色,水盈盈的红,桃肉般的甜,小姑娘让温尔新看着四周,熟练地抹在唇上。
“好看吗?”她问温尔新。
“好看。”
奇怪呀,应当给丈夫看,并且撒娇给他看。
“这样呢?”小姑娘又涂了一层。
温尔新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说这样好。
小姑娘尴尬起来,“我没洗头。”
温尔新没怎么在意,但小姑娘突然忍受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她说她的头发油得一缕一缕的,衣服是难看的防辐射孕妇衣,无论如何也穿不进原来的鞋子,每天都要忍受身体上奇怪的动静……
像哭了一场大雨,因为听见门口的动静,又赶快如惊弓之鸟,抹了眼泪,快速抽了几张餐巾纸擦嘴,擦手背。
但不过是窗没关紧。
小姑娘一下泄了气,由里到外,疲惫不堪的模样,眼泪没力气留流了。她想自己以前多漂亮,梳着干净的头发,还有一柜子玩玩弄弄的口红,涂自己的唇,涂她的唇。
大家都说小姑娘小巧,开玩笑似地握住她的双足,挠挠脚心说:“瞧你!”
多小多可爱的脚。搁古代就是金莲呢。
小姑娘红着脸,一个个不要脸都乱说话!可她知道可爱的脚足够人怜惜地握在手里,她未来的丈夫应当是如此。
有一天,她怀着孕,如同往常在保姆面前赤身裸体,接受保姆的拉扯——有没有多余的不该长的东西,扒拉开手臂、腿,量肚子。
她目视前方,偶然往下一撇。
谁的脚?
我的脚?
两个问题促使她难以忍受地尖叫起来。
她每天都照镜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找温心,可是手机早就被没收了,哪里找温心。一开始等,后来不行,等不到,等不及。
我能出门吗?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温奶奶。温奶奶忽略了她,使得小姑娘被抽了一巴掌,她趴在床上哭,哭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温心,她告诉温心你奶奶太过分了!
他们开始吵。
但总是小姑娘被训斥,一开始她盯着温阿姨,自己的婆婆,这个女人也是被这么过来的吧?
她看见温阿姨瑟缩地站在门口,不知怎么办才好,心想我与她同病相怜,这个妈妈也一定过得很苦。
小姑娘找温阿姨说话,说着说着就诉苦,能有个接泪水的地方就好了。但是温阿姨吓了一跳,避之不及。
“你不要乱说话!”温阿姨嘱咐小姑娘。
“胆小鬼。”小姑娘恶狠狠地说,“那个女人就是个失败者。”
“你说谁?”温尔新问。
“就是温心的妈妈。”
说得对。
温尔新眯起眼,温阿姨第一天见到姐弟两个人时,就很害怕。
“但是她居然做出偷溜出去,还半夜回来的事。第二天早上就被抓包了。”
温奶奶不需要说任何话,温家保姆就会替她执行。
“她被关进房间里了。”
谁都不帮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但小姑娘很开心,她孤零零的时候想要个陪伴,这个女人却不要,还将她训了一顿。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在小姑娘眼里是压榨,哪怕自己人也欺负,那也不值得同情。
“但我跟她不一样。”小姑娘冷笑,“她哪里跟我比。”
温尔新笑笑,“那我去看看她。”
小姑娘看着温尔新的背影,这里只有温尔新最自由,保姆怕她,温叔叔最喜欢她,温心也吃过亏。
小姑娘想她多好啊。多幸福。
温阿姨也想她多好啊。
不敢接温尔新递过来的口红。
“送阿姨一支口红。”
温阿姨摇头,一直摇头,“我不能要。”
她很想要,一支口红,涂在公主嘴唇上最鲜艳娇丽的颜色。但她做了噩梦,此时此刻对温尔新愧疚得不行,她看着温妈妈的女儿,还能毫无芥蒂地送自己一支口红,感到万分的害怕。
如果她是一名厚颜无耻的女性,一名胆大妄为的女性,她不会感到愧疚,反而会骄傲狂妄地说出当年如何逼得温妈妈痛苦不堪。
温阿姨也感到痛苦,想拽住自己的头发尖叫,但她移不开在温尔新脸上的目光,那样漂亮的眼睛,亭亭玉立的孩子,透过这样的孩子,她看见更加美丽的妈妈。
自己竟然害死了这样的一名女性。
第49章
阿元一下子变成个爱哭鬼,连歌也不唱了,她弹着弹着,先是没了声,再是落下手,湿湿地搭在琴弦上,目光描着温尔新的侧脸,她的目光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内容,她在想这是一张酷似温妈妈的侧脸,可惜的是年代久远,阿元只能依靠网上留存的小道消息和照片看得见温妈妈。
后来有时她就拿温尔新当暂时性的慰藉。想见见心中的爱情故事了,就看温尔新,看不腻。
阿元告诉温尔新这是她读到的最难忘的爱情故事,温尔新一边拆快递,一边记起来,随口说:“是吗?你的爱情故事吗?”
阿元低头扣着手,稍稍红着脸说:“我是太失败了。没好结局。”
“眼泪擦干吧,你是要把我这里淹掉吗?”
“止不住啊……”阿元眨眼,又很快掉下一坨湿腻腻的眼泪,她耍无赖,小声跟温尔新讨要点好处,“你愿意给我擦一擦吗?说不定就能停了。”
还是要小心翼翼地,不敢说得太过分。
“喝酒吧。”
温尔新给她倒酒,阿元嘀咕:“越喝越会哭。”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捧着酒杯让温尔新倒。
“好喝吗?”温尔新问。
阿元喝了几口,见人这么望着自己,竟然开始打酒嗝,像提线木偶一伸一缩。阿元羞得捂嘴巴,想让动静小一点。
温尔新蹲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她打酒味的嗝,“再喝一口吧。”她这么说,阿元没理由拒绝,温尔新拿她当橡皮泥好捏,捏成各种形状,还总是闻闻手心橡皮泥留下的味道。
阿元拉住她的手,第三根的中指,问:“我喝不下了。”但是你可以喂喂我。
温尔新环着手,任她拉着,摸了摸阿元的头发,轻声说:“不行。”
阿元叹了一口气,开始盘算如果自己将她身下的椅子踢到怎么样,这样温尔新就会没了重心跌下来。每回到她家来,阿元见到她永远包裹着自己,无论多么窄的椅子,无论是多难受的姿势,她总能做得很好——见不到肌肉如何发力,只记得一把软绵绵没支柱的骨头。
所以阿元第二天开始给自己买花,插在花瓶放在桌上的那类,一直不换水,一直等,没几天花就黄了、枯了,悬悬欲坠飘零的样子,最后掉落下趴在桌面上。
最贴切温尔新的形容。
但是温尔新没有让她付诸行动,阿元迟缓,被捏住尾巴,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温尔新轻轻跳下了椅子——去关心她的快递。
阿元心里发酸,抱臂在地板上消沉了一会,最后猛地灌了一杯,恶声恶气地问:“你在看什么快递?”
“别人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