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癖+番外(17)
奉先生低头看纸条,言简意赅,告诉温故知你被诅咒了,然后按上了爪印。
“我没有随便抓哪里的猫按上!”
尾巴一直乱动,温故知恼着回头一口咬上去。
奉先生没见过这么不怕疼的。
保姆拿了毛巾回来,惊讶道:“你这孩子,好端端地招惹什么蓝猫啊。你看看你,长了条尾巴多丢人啊,小心还长耳朵哦!”
“明明是它家洗发水先咬了我!”
“你一定做了什么事吧?”保姆笃定。“你快别咬了,咬出血疼得是你。”
温故知松口,但过一会又咬住尾巴。
不让他咬,他又会找别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手指,非要咬,咬破了皮,口癖因为长了尾巴,更严重了些。
终于尾巴也被他自己咬破了,不敢咬了,就想咬别的,他在地上打滚,奉先生简直头疼,最后塞了团棉花让温故知咬,奉先生问保姆:“就不能找个办法?”
保姆苦着脸说:“那只能找蓝猫,但是我们哪里知道蓝猫在哪。”
温故知瘫在地上,奉先生看他还没死,有点想笑。又因为长了根尾巴,就觉得既然这么苦了,前几天的事也算了。
蹲下身拍了拍温故知,告诉他瘫沙发上去。
保姆这会还在想,想到一个:“既然这样,不如去问问书铺的老板?我听说他店里的书是很久很久以前走书郎留下的,也许会记着哪里能找到蓝猫或者蓝猫诅咒的事。”
第13章
书铺小老板是个一直写不受欢迎文章的娃娃脸,他有根电线似的,压不压不下来的头发,像根桅杆笔挺地立在他团成一团的丸子头旁边。
他一直说他祖上有文豪的天赋,一代传到一代,到他这可能不顶用了,不过他倒很乐观,从学会拿笔杆,就开始写,不断地写,他乐呵呵的,写出来后也没敷衍印在什么小纸头上,他花重金贿赂了狐狸,精明的狐狸尽管如此,也只是给了极为普通的狐狸纸,他誊抄完毕了后,曾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堵温故知,要温故知给他画封面,看他这么诚心诚意,温故知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再后来印出来后,分发给阿婆阿叔们,小姑娘们,谁家的小囡囡,他太爱笑了,谁都记得他,尽管很少能看到最后,但都期待他下一本什么时候出来。
因此他今天也在伟大的文豪之路上。
温故知好几天不愿意出门,保姆时常担心他,盯着他头顶瞧是不是真要长出耳朵,毕竟谁也不知道蓝猫诅咒是什么内容。
他就长着这根猫尾巴忽然出现在奉先生家里,晃来晃去,奉先生有一天突然给了温故知两个选择,左边是书铺,右边是选择一把菜刀将尾巴切下来。
“毕竟也有断尾的猫。”
温故知竖起尾巴,尾巴炸成了蒲公英的形状,奉先生瞧着他这尾巴是越用越顺心,温故知一脸防备地看着奉先生,他虽然不喜欢这根尾巴,但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意处置它。
奉先生起身说走吧。
温故知带着他的红油纸伞,落后几步,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温故知的尾巴不老实,总是没事就往奉先生身上卷,温故知说我又没长过尾巴,它能跟我一样吗?
他总很理直气壮,奉先生也有办法,将他的尾巴打成了结,插了个小牌子,上面写:此物乃变态。
温故知干瞪着眼。
小老板看到温故知先问今天也来了啊?还要来找和上次一样的?随后他从柜台探出身,也是吃了一惊,不比当时奉先生的惊讶来得少。
但他听到两个人的来意后就很为难:“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书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也许……”小老板煞有其事地建议:“你们可以去蓝猫寺看看。蓝猫一族神神秘秘的,产业规模大,从毛巾到城市吸尘器,又布满了蓝猫的眼线,你找它们,它们也一定知道,所以我建议你去蓝猫寺,说不定就蒙对了。”
蓝猫寺很远,几乎要翻过城的另一边,与那亲寺、狐狸寺形成三足鼎立的形态。温故知看向奉先生,他觉得奉先生不必去,其实也找不到理由。
他们往回走,也没说找不着蓝猫解开诅咒了,温故知告诉奉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去蓝猫寺,蓝猫寺是作法寺,通天地,蓝猫祖先有灵,就这么一直传下来。
曾经有一年,有个当母亲的在蓝猫寺哭诉,想要见见死掉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晴好的天一下雷声大作,一道雷劈下,将这个哭诉的母亲赶了出去,从此再也不准她进入。
后来众说纷纭,大体上是离不开这个母亲是怎么逼死自己孩子的缘故。
温故知担心自己去蓝猫寺,会连累到奉先生,说不定喜怒无常的蓝猫也会降雷劈死他。
“虽然我是很想和您在一起。”但是被劈焦的奉先生并不好看。
最后,奉先生主动说去蓝猫寺。
温故知甩了甩尾巴,眯起眼睛笑着说:“您真好。我喜欢您真是太好了。”
奉先生不理他。
蓝猫寺四面环水,唯有坐船去。
今天乌篷船的顾客只有他们两位,每一位一枚玉兔币,一上船,温故知就说我给您念诗吧。
情诗。
奉先生闭着眼,让他念。
温故知想了想,决定趴着念,尾巴有节奏地甩来甩去,一边搅动水面,一边发出鸟一样的揪叫,这样的声音是刚成年的鸟,急脆脆的,过了一会温故知又发出猫叫声,仰着脖子,晃着叫,最后咕噜咕噜从喉咙发出来,猫叫转变成狐狸叫,一种尖细的小声的动静,此时一定要有在洞口一晃而过的尾巴尖,只有明确地回应了,它们才会转过身,虽然它们对爱美有着直白大胆的需求。
随着温故知不断变化的声音,船驶入黄昏月霞,湖水从碧蓝变作梅红香,一朵朵的秋香云开始降雨,簌——簌——的。
梅红香外还有夕子,一种紫色,这两种色都来自湖底巨大的情人荷,像最温柔的磐石,它听见情人的声音,就会招来雨,招来两色。
“情人荷。”温故知对奉先生说,“我在学动物,跟奉先生告白。还有——”
温故知回头,黄昏下的眼睛很亮,“如果您以后看到这两种颜色,麻烦您记一下,因为那都是因为我跟您告白,情人荷听到了,这两种是是跟您告白用的颜色。”
秋香云没有散,雨也在继续下,温故知浑身湿漉漉的,他说秋香云降的雨水好喝,他张着嘴接,后来突然进来将满手的雨水摸到奉先生的脸上,奉先生没什么反应,掀了一把眼,狠捏了一记温故知的尾巴根,温故知又疼又痒,虽然他觉得如果过分了些,奉先生很可能又不愿意见他了,但他眼一转,跟猫儿一样浮躁,长了个尾巴,自然也不算整个人了,那么和他怎么计较?这样一想,温故知反倒十分胆色,凑上前一卷舌,舔在奉先生唇上,吸了一口唇珠上的雨水。
温故知舔完,闭着嘴,舌头在口腔内部刮了一圈。
他看奉先生,奉先生也在看他,看不懂,因为奉先生在他做完了这样的举动后,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但温故知确定,奉先生不会吻上来。
奉先生确实不会脑热,并且不喜欢生猛的年轻人,但是温故知却恰好长了一条尾巴,在浑浑晕晕的乌篷船内,奉先生因此产生了某种错异感和迟钝感。
此刻的温故知不是完全的人,他因为受到诅咒而长出了一条猫尾巴,这条尾巴是活生生属于动物的一部分,因为这个奉先生觉得不能去责备温故知,尽管如此,奉先生还是觉得小孩利用这点欠打得很。
船到了。
温故知跳下船,然后看了一眼奉先生,奉先生脸上的雨水没有擦,他又瞄向奉先生的左手,那上面有温故知自己的口水。
奉先生掐红了温故知的两片唇,仅是这样,温故知还野得张开嘴,故意让奉先生防备不得,一指戳了进来,奉先生被他惹毛了,狠狠在他嘴里戳了一记,使劲抠了一下嗓子眼。
温故知脸颊热,嗓子眼也潮热,他的尾巴乱甩,湿湿的都是雨水,眼睛却亮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诅咒的缘故,他的眼睛也渐渐像猫。
蓝猫寺的塑像是巨大的青铜猫,据说是建造人根据蓝猫记载中第一只猫的样子雕造的。
金灿的青铜,符合蓝猫强盛的财力和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