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简而行【CP完结+番外】(71)
他对简行释放出恶意,他咒骂他去死,是真的发泄,却也是真的想赶简行走,因为他在前一秒,发现了极目远眺处他舅舅那帮人的身影。
转身的一瞬间向野想了很多,他想简行被自己这样伤害后应该立刻调头离开,以后就别再出现在他们眼中,去别的地方,哪里都好,这样他们都会过的比现在好。
然而什么都比不过突如其来的意外,枪声响起,一切都晚了。
--
向野捏着玉,他不愿意哭,他妈妈死了他没哭,简行死了他更没有理由哭,眼泪是懦弱的象征,他不想要眼泪。
林间的风如刀般锋利,割开了他的泪腺,视线变得模糊,热烫的眼泪滚落满脸。
向野觉得他的眼泪不是出于懦弱,只是无法回避的生理原因,他的眼睛流泪了,是风刮的。
红玉观音在他手心,被捂得发烫,黏腻的血污被热度烤得化在他手里,向野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他什么都护不住,也什么都不配拥有。他想。
--
回去之后的向野好像和这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按部就班地成为了当初唯一的志愿大学的新生,和新的人打交道,交新的朋友。
母亲的死正在淡去,毕竟她卧床的几年间,说得难听些,和死无异。
简行的死也可以忘记,他不过是意外闯入向野生命中,相处不过一年的过客。
向野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因为他正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而简行,被永远地丢在那片荒林,他们终究是要渐行渐远的。
可是他错了。
--
竞选成为新一届学生会会长的那天,同系的学长学姐们给他张罗了一个大趴,请的都是满十八岁的朋友,地点在酒吧。
向野不善喝酒,两杯混合酒下肚就晕的不行,大家都笑着祝贺他,向野也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向野觉得自己好像少带了什么东西。
他开始在卡座四处翻找,同学朋友们也问他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
“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哥哥?”一道清亮的男声击碎酒吧所有嘈杂的声响穿透了向野的耳膜,向野愣在原地,缓缓抬眼。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简行。
那是一个颇有书香气的男生,长得文弱隽秀,衣着简单,明眸皓齿,乌黑的发柔顺地盖在头上,看起来很乖巧。
显然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只是有些愣怔地看了向野一眼,随即便转移了视线和那些学长学姐们打起了招呼。
他没有问向野在找什么东西,更没有叫过向野哥哥。
谁都没觉得不对劲,只除了向野。
那是向野第一次以为自己遇见了简行。
聚会后,在酒精的怂恿下,他留了男生的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在夜晚,他真的梦见了长大后的简行。
简行不会长大,他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十三岁,理智是这样告诉向野的,但在梦里,甚至转醒的第二天,他都不理智地把梦里那个模糊的长相当做简行成人的模样。
这样的事情此后经常发生,向野的手里有过无数人的联系方式,又很快被他清除,但向野从来不会拒绝这类人的示好,更愿意主动和他们接近。
因为如果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了“简行”,在梦里,向野多半也会见到简行的。
此后近十年,向野不断从别人身上发现简行,又不断用别的特征否定,他一边沉沦,一边克制,到最后,面对宁浩言的刻意找寻用来讨好他的那些人,他都不知道是该坚定地拒绝,还是放纵一次。
--
向野的钱包有简行生前唯一一张照片,那是他生日的那天,简行挽着他的胳膊出了校门,准备和向巡一起出去吃午饭时,向巡在车内偷偷拍的。
向巡不是想拍简行,他只是想纪念一下,和向野第一次一起庆祝生日的场景。
那张照片无意间被向野发现,他把它冲印下来,却不敢印多,只一张,收在钱包里。
照片里的简行永远是十三岁,他长不到最好的年纪,向野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简行对他说的“爱你”,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那种意义。
--
终于有一天,向野见到了一个人,他和向野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身影容貌几乎一模一样。
向野走向他,再次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向野知道,自己漫长孤独而无望的等待,或许并不是矫情无用的东西。
简行还活着,并且,再次走进了他的世界,来到他的身边。
第80章 番外2 探监
从南半球回来,简行得知宋亦旻的判决下达了,军火交易加贩毒,死缓。
或许A港那边的势力还没有肃清,才会是死缓这么暧昧的结果。
简行不知道自己对宋亦旻是恨多一些还是怕多一些,但神奇的是,当他再次看见宋亦旻时,居然不再有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只是隐隐有些厌恶罢了。
看见来探监的居然是简行,宋亦旻朝他露出一个笑,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明明很温柔,却让简行毛骨悚然。
“你最近还好吗?”先开口问好的还是宋亦旻,“好想你。”
宋亦旻面露痴迷,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简行,因为太久不见,因为是最后一次见。
“……我很好。”简行避开和宋亦旻交缠的视线,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滋味。
平心而论,宋亦旻对他不是不好,而是好到极致,可是那种限制和强迫的“好”,每次都让简行觉得窒息。
“你长胖了一点,很好看。”宋亦旻还在细致地观察简行,仿佛要把这人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一一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简行沉默着,咬咬牙,再抬眼时满眼都是冰冷的棱刺,“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只想问你,你偷拍我的那些录像带和照片,不会流出去吧。”
这是简行对他肮脏的过去唯一和向野隐瞒的东西,他有不少裸露的照片和摄影留在宋亦旻手上,宋亦旻每有长时间见不到简行的时候,都要事先和简行做一次,留下那个阶段简行在床上的影像。
宋亦旻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苦笑着摇头,看起来有些凄惨,“你来看我,就是想说这些。”
不止是这些,简行还想骂他,骂他强奸犯,骂他人渣,骂他恶心变态,可是不知怎的,简行突然之间有些骂不出口了。
“你放心吧,”宋亦旻靠回座椅上,低头看着自己手腕间的手铐,“那些东西,我放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把那些东西打包,全部送给了向野,在来内地之前。
简行信他所说,点点头,于是告别,“那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隔音层隔开的两个人,简行头也没抬地起身,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脸,宋亦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克制地收回。
宋亦旻想说他是真心喜欢简行,但也许,简行只会厌恶这句话,被别人厌恶的喜欢,还是不必说了。
--
简行一出监狱大门,就看见等在车边的向野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站正了身子紧张地等待着他。
“晒不晒,怎么不在车里等?”简行扑进向野怀里,用手背给向野擦了擦额角的汗。
向野赶紧打开车门把简行送进副驾,上了车,放下简行那边的遮阳板,“我不怕晒,你别晒着了。”
“怎么,晒黑你就不喜欢我了?”这是简行新学会的技能,叫胡搅蛮缠。
向野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说:“你容易晒伤,脸红红的,回去会疼。”
简行吧唧一口亲在向野的脸上,“哥哥对我真好。”
被亲了个正着,向野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火开车,早忘了简行承诺过会坦白探监的原因,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接下来两周之内找个能替他管理公司的人,简行和他爸要去A港拍戏,他也得跟着去才行。
直到回了家,躺在床上,简行玩着那只向野送的抱枕,突然间问起来:“你就不好奇,我跟宋亦旻说了什么吗?”
向野还在书桌上看招聘简历,闻言朝简行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跟你说了你不许生气。”简行大半张脸埋在抱枕里,只露出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看起来很乖巧,又有些紧张。
旁边的床轻陷,向野坐到简行身边,把人从抱枕上拉到自己怀里,“你说,哥哥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