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僻(143)
庄严:“……”
这个问题把庄严难住了。
不是没有设想过,因此回答不出的那种难,而是他所设想的每一个未来都有楚沉,他根本舍不得放弃,可楚沉曾一字一顿地为他俩的关系预定了结局,话里话外表明他俩根本没有以后,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答。
他俩的关系,看似他是主导者,但选择权其实一直在楚沉手上,就算他有什么疯狂的想法,此时此刻也是不能说的。
大概是认定他不想回答,楚沉没再开口询问,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落在了地上,两人谁也没捡起来。
……
庄严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上一颗连一颗的透明星星灯,他迷怔片刻,心说没听到闹钟响,估摸着还早,意识恍惚又进入睡梦状态,他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略显狭窄的木板床在闹出少许动静后复又恢复了属于清晨的安静,然而这种安静并未能持续多久,几秒钟后庄严腾地半坐起身,发觉枕边早已空无一物。
楚沉哪儿去了?
他在桌边摸索到手机,解开锁屏,页面首先弹出昨天的微信步数,步数下面是蔡迎港给他发的微信消息,他没点进去看,一瞥时间,竟然已经六点十分了。
楚沉应该是早就起床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关了闹钟故意没叫他。庄严望了眼仍残留着漆色的窗外,打了把冷颤,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呆坐着醒了醒瞌睡。
冬天起床好比做数学题,一步难,步步难,脑袋混沌,眼皮仿若千斤重。
五分钟后庄严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深知自己目的不纯,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又一定会发生什么,因此提前在书包里准备了洗漱用品。
他花了几分钟简单洗漱完下楼,出大厅时,刚好和匆忙疾驰的卞梁对上眼。
卞梁看他从大厅出来,飞奔的脚步停顿住,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你……昨晚在二楼睡的?”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大客厅,供小孩们平时看电视玩耍用,空间倒是足够大,但是没有床铺,而另一间则是楚沉的卧室,如果庄严是从二楼下来的,那只能说明他昨晚和楚沉一块睡的。
可楚沉不是最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吗?由于皮肤过敏的缘故,他向来避讳与人有直接的触碰,别说一块睡了,就算是肩膀或是手臂稍微碰到,他都会刻意躲开,并时刻注意着与旁人保持距离。
莫非楚沉转性了?可他昨晚刚被拒,难道是因为庄严在楼上才拒绝他的?
卞梁彻底迷糊了。
“对啊,有问题吗?”庄严看他一脸惊诧,不解地问。
卞梁用力摇头,眼镜腿都从耳朵上垮了一只:“没有没有。”
话说得无所谓,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走这么早啊?”庄严转头寻找楚沉的身影,随口道。
经他一提醒,卞梁才找回飞远的神智,二话不说拉开吱嘎的大铁门,扔下一句:“我快迟到了,先溜了啊!”
说完就遁了。
清晨的桂花巷处在一种幽深的寂静里,庄严从大厅转到厨房,再转到卫生间,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正纳闷,楚沉一手挎着一只书包从旁厅推门过来。
“你起这么早,去哪儿了?”庄严接过自己的包,问道。
楚沉打量他片刻,嘴里道:“六点半,不早了。”
庄严:“……”
庄严有点尴尬,正欲辩解两句,刚要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
温温的,挺软,鼻间满是淡淡的肉香。
“你特意早起就为了买早餐啊?”庄严咬了口肉包子,“其实也不用非得要肉的,就馒头也行,我不是那种挑食的人。”
“太甜的不吃,太辣不吃,米饭太软不吃,瓜类不吃、芹菜、木耳不吃……”楚沉撂着眼皮看他,语调有些戏谑:“不挑食?”
然而某个厚脸皮完美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哇哦,小哥哥你也太关注我了吧,老实说吧,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楚沉:“……”
……
桂花巷这边属于老城区,留有这座城市以前至现在的许多岁月痕迹,最典型的莫过于路旁一棵棵枯黄的老树,或是某个路段迸裂的石块,老式摩托和小电驴的喇叭声在街角巷尾交相响应。
即便冬天的清晨如何寒风瑟瑟,街边仍有不少店面早早开了起来,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偶有人声欢笑远远传出。
两人便在这些来来往往的烟火气中走到公交站台,不巧的是上一班车刚好在前一刻错过,下一班还要等大概五分钟。
庄严勾起手指提了提垮到手肘的书包带,左顾右盼望了望,见周围还等着一堆人,有老人小孩,有像他俩一样背着书包的学生。